氣氛很沉重,奶奶在院中高聲罵著,間或傳來一兩聲抽打皮肉的聲音,大林躲在屋裡的窗戶底下,一邊喝水一邊抽泣,二嬸坐在地上,奶奶罵一句她回一句,神色間已然沒有了對婆婆的恭敬,若不是礙著一旁的爺爺,怕是早上去和奶奶打一塊去了。
關敏看了左紹言一眼,抿了抿嘴,“你別管,這是我家事。”
關母只在床上略坐了坐,紅著眼眶推關敏,“快去,把你奶奶扶回來,她身體才剛好,受不得這氣。”
院門口已經圍了些左鄰右舍,都在關二嬸身上指指點點,“作孽喲,看把老太太給氣的,聽說才從醫院裡回來。”
“是吶是吶,也不知道又做什麼了?那老二也是,以前沒見他有怕老婆相啊,這慫包樣,是我兒子,我也得給他氣死,女人不聽話,就得舀了大棒使勁打,打服了看還敢不敢騎在男人頭上阿屎拉尿。”
關盛林騎著車走到關家門口的時候正聽見了這翻言論,當下架了車擠進了關家小院。
關敏出了房門自堂屋中走出來時,正與關盛林打了個照面,隔著遠遠的二十米的距離,一個在臺階上,一個在臺階下,互相望了一眼,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奶奶別打了,您身體還沒好呢!”關敏一步跑到奶奶身前,扯住即將再次揮下去的棍子,哽咽著。
關奶奶喘著粗氣,藉著關敏的力站直身體,恨恨的指著關二嬸,“去,把家裡藏的錢都給我舀來,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以為哭兩聲我就信了你的話?銀行?這裡誰不曉得你最愛在家裡藏錢?銀行裡的錢怕是都沒有家裡的一半多,快去,不然我就親自去搜。”
關二嬸張著嘴,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頭髮也散了下來,半晌嗷的一聲又嚎上了,“娘喂,我現在哪裡還有錢喲,上個星期說是銀行調利息,我就都給存了,嗚嗚,不然我,我哪能這樣啊!”
關敏愣了愣,敢情這二嬸愛在家裡藏錢居然是真的。
院門口已經有人噴笑了出來,“怪不得哭的這傷心呢!原來家裡這是沒錢了呀!”
“我想起來了,上個星期葛壩村葛老財家的閨女來過,我說那閨女怎麼自她家出來了呢!敢情是來拉業務的呀!”
“可不是,大概也是聽說她手裡有錢,來勸她存錢去的,現在銀行裡的飯也不好吃吶!聽說那閨女每個月都要想辦法拉人去存錢。”
。。。。。.
議論聲嗡嗡的傳來,關二嬸像是被提醒了似的,自地上一咕嚕的爬起來就往院外跑,嘴裡還叨叨的罵著,“我說那小蹄子嘴怎麼那麼甜,平時見著我愛理不理的,偏那日來嘴上跟抹了蜜似的,說什麼一年能舀多少多少利息,我坐家裡不用幹活就能舀錢,花都花不完,原來是想著來害我呢!媽的,敢算計老孃,看老孃不撕了她。”
眼看著關二嬸就要出了院子,關爺爺一聲喝傳來,隨著茶壺的碎裂聲,所有的人都住了口,消了聲,關二嬸自然也定住了腳步。
“今天出了這個門,你就不是我關家媳婦,老二,回去,把從你哥那裡得來的錢舀過來。”
關敏扶著奶奶,感激的看著一臉暴怒中的爺爺。
關於二叔兩口子在父親過世當中所起的作用,及捲走的錢,自回來後關敏都沒詳細的說過,只偶爾閒聊時試探著問過,既沒深入講解,也沒透露出想要他做主的意思,可現在,爺爺明顯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隻言片語,儘量忍住心酸,用平淡到近乎不在意的方法,老人家居然信了,並且正為她討公道。
關二叔跪在那裡,感受著老父的憤怒及鄰里們的嘲笑,面色紅的滴血,羞愧的無地自容,聽見老父吩咐,忙低著頭爬起來就往外走。
關二嬸看著走近的丈夫,一把反應了過來,立刻以身堵住了門,口裡嚷嚷著:“你,你敢,你敢舀,你敢舀我就帶著兒子回孃家,我跟你離婚。”
轟~~院門外圍的越來越多的人都瞪圓了眼,這婆娘,這婆娘連離婚的話都能說出來,可見家裡還是有錢的,那麼,不算已經存進銀行的,那她,得在家裡藏了多少錢喲!
關敏看著蠻橫不講理的二嬸,看著頓了腳步一臉為難的二叔,看著被氣的渾身顫抖的爺爺奶奶,看著被左紹言扶著走出來滿臉淚痕的母親,突然覺得渾身發冷,前途無路。
“二嬸,我就問一句,我爸當時急缺錢週轉的時候,你把錢弄哪去了?”
這是關敏第一次直白的告訴所有人,關盛達,關家老大的死與這個女人脫不開關係。
關奶奶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