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進兵,方可成功。”漢王然之,由平陰津南下,取路往陝縣去會張良。所過諸處,漢王親乘駟馬,安撫鄉親父老。
行至洛陽,前軍報一白髮老者攔住車仗,求見漢王。漢王道:“長者來見,必有良言。”乃傳老者近前,詢問何事。老者拜見,自報名諱,乃是新城三老董公,年已八十二歲矣。漢王問道:“老先生來此,有何見解?”董公笑道:“不忍見大王尋敗,故來諫之。”漢王甚奇,乃喚其同乘而語,秘問原由。董公道:“僕聞大王越東出關,攻城略地,勢欲與項王一爭天下。敢問大王自比項王如何?”漢王長嘆道:“不瞞先生,項羽暴虐天下,如惡秦復辟,寡人意欲舉義伐暴,撥亂反正,然心雖有餘,而自知力之不足,實無必勝之計。”董公點頭應道:“僕聞順德者昌,逆德者亡;師出無名,事故無成。”漢王喜道:“既有此言,必有良策,願聞先生之高見。”董公道:“古語有云:‘明其為賊,敵乃可服’。項羽所為無道,放殺其主,天下之賊也。僕又聞仁不以勇取,義不以力奪。為今之計,若令三軍之眾為義帝素服,以告諸候,為此東征,四海之內莫不仰德,此乃三王之舉也。”漢王聞之,甚覺有理,謝道:“善!非聞先生之言,寡人幾乎失策也。”當下欲納董公為參軍。董公笑而辭道:“僕老而多病,恕難從命。”漢王道:“姜尚年八十而壯周,彼西楚范增亦年過七旬。老先生松形鶴骨,青絲童貌,足能勝任。”董公朗聲笑道:“太公乃聖人也,在下無德無學,怎敢與比?範亞父為老不尊,助項氏行逆,更為天下人所不恥,大王切勿以其喻僕。”漢王見董公無意留軍,又以千金相贈。董公不受,告辭而去。後張九鐔有詩道:“南公傷心武關客,三戶人煙悲欲咽。阿孫亦號楚懷王,居巢老人定奇策。牧羊立後原無功,卿子冠軍非英雄。渡河九戰鉅鹿震,入關一炬咸陽紅。將軍自王等閒耳,徙帝上游嗟已矣。誰令擊殺臨江中,縞素翻憐漢天子。由來反掌成兒嬉,君家世將甯如此。艤船下馬呼天亡,咫尺江東非故鄉。亡秦必楚楚事畢,嶺雲郢樹同蒼涼。君不見郴州城西一抔土,碧血斑爛雪花舞。寒銷白虎墓門空,更聽明年啼杜宇。”
漢王送走董公,兵屯洛陽,乃為義帝發喪,令三軍裹素,袒臂痛哭。哀臨三日,發書使告諸候,書道:“天下共立義帝,北面事之。今項羽放殺義帝江南,大逆無道。寡人親為發喪,兵皆縞素。悉發關中兵,收三河士,南浮江漢心下,願從諸候王擊楚之殺義帝者。”
書至各處,魏王魏豹當先請從,發馬步軍七萬先來陝縣來會,餘者紛沓而至,惟出使趙國之人沮喪而歸。原來趙相陳餘本有從漢伐楚之意,但聞漢王收納張耳,心起嫉妒,乃謂來使道:“張耳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漢若殺張耳,陳餘乃從其發兵。”漢王聞之,尚在沉吟,將軍丁復,扶劍怒道:“陳餘反覆小人,少他無妨。”河南王申陽在側,急出道:“非常之時,不可絕同志之心,大王可擇一貌如張王之人,以其首獻予陳餘,他當發兵來助。”漢王道:“如此也可!”乃令人求貌似張耳者,斬其頭送往邯鄲。陳餘見之,雖是半信半疑,因出言在先,不好反悔,乃令將軍趙夕引右林將許瘛、衛將程黑,率兵二萬來合。
趙夕至洛陽,入帳來見漢王,漢王令其免禮,趙夕一抬頭,望見張耳正立於漢王身邊,登時大驚而起,抽身便走,左右留之不住。漢王回頭示意灌嬰,灌嬰向前一把扯住右臂,趙夕苦掙不脫,竟被灌嬰扯回帳中。漢王問道:“將軍為何要走?”趙夕俯首道:“漢王要殺趙夕,請即殺殺,不要多問。”漢王道:“將軍何出此言?”趙夕道:“大王既未殺張耳,末將受成安君囑託,雖死亦不敢從大王。”漢王仰天大笑道:“天下反楚為何?皆因項羽弒主,傷天害理,故而相盟。常山王與趙之仇,乃是私仇;項羽弒帝之仇,乃是國仇。將軍為國仇而至此,怎可因私而廢也?”趙夕欲不答應,卻被灌嬰鐵臂擒住,動彈不得,只得應道:“願從!願從!”漢王乃令灌嬰釋之。會畢,趙夕歸營,解衣視之,右臂上被扯去一塊皮肉,疼痛難當。程黑勸道:“既來之,則安之。若苦苦不從,必然為其加害。不如且隨其進兵,見機行事。”趙夕亦然,遂不敢私歸。
漢王見諸候盡來,欲即日盡起東征。當夜,韓信私下入帳諫道:“陳平雖有機謀,此計卻不甚周全,有急於求成之嫌。今西楚大軍皆在齊地,便是僥倖得襲彭城,其大軍並無所創,待項王回軍之時,終是有一番惡戰。至時大王深入敵國,諸候畏楚之強,恐難免一敗。故臣請大王緩行此計,取之大道,依法進兵,徐徐圖之,不愁不勝也。”漢王道:“項王若勝齊歸後,其勢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