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雖然也不明所以,卻立刻乖乖地站起來:&ldo;哦、&rdo;一行人從亳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中了。天空中有些雲,陽光並不強烈。罌和躍同車,載卻委屈地按照進來時的途徑如法炮製,藏在一輛運糙料的牛車裡,由小臣乙駕著,慢慢跟在躍的馬車後面。一輛氣派的馬車,一輛牛車。馬車上坐著王子和女人,牛車上拉著小山一樣高的糙。奇怪的組合引得街市上人們紛紛貢獻回頭率。一直到出了城,四周確定沒有閒雜人等,躍才吩咐小臣乙把載放出來。&ldo;憋死了!&rdo;載從糙堆了鑽出頭,一邊嫌惡地拍著身上的糙屑一邊狠狠罵道。小臣乙看著他的樣子,極力地忍住笑。躍莞爾,安慰道:&ldo;載,再過一段就到了,你必不失望。&rdo;載看著他,牢騷的話嚥了回去,點點頭。正要再用力拍那些煩人的糙屑,忽然,一塊巾帕凌空飛來。載接住,往前看,卻是罌。&ldo;拭一拭。&rdo;罌在躍的車上,回頭對他笑了笑。陽光淺淡,落在那臉龐和雙眸上,似乎清冽的風也變得柔和。載手裡拿著巾帕,忽而有些愣怔。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到週五日更,鵝要養精蓄銳,大家晚安~高隴(下)因為跟著牛車,躍的馬車走得並不快。日頭漸漸往西偏去,罌看著被收割乾淨的莊稼地消失在身後,代之以連綿的荒原。樹不多,糙卻很茂盛,大片大片,長得有半人高。乾枯的糙葉映著陽光,遍野燦爛,時而有小河蜿蜒其間,在陽光下如碎金流淌。再行走半個時辰,罌忽然視野那邊出現三座小山一樣東西,形狀很規則,在空曠的大地上尤其醒目。罌詫異地望向躍:&ldo;那些是高臺?&rdo;躍的眉間染著陽光,頷首道:&ldo;正是,那些高臺乃先王雍己為祈豐年而造。&rdo;罌瞭然。她在心裡算了算,雍己的年代至今已有兩三百年,那三座高臺的歷史比大邑商還要往前許多。&ldo;我等就是要去看那高臺?&rdo;罌問。躍笑笑,用手摸摸她的頭髮,卻沒答話。&ldo;啪&rdo;一聲,他將鞭子一揚,催促馬車前行。許是勞力所限,無論樣式和高度,雍己的高臺都無法與大邑商相比。可畢竟是當年的商王所造,夯土與巨石層層堆疊,在茫茫的荒原上,如猛獸蹲踞。當罌踏上苔蘚斑駁的石階,感到腳下仍然牢固如新。&ldo;當心些。&rdo;躍捉穩她的手,拉著她一級一級地往上攀爬。隨著步步登高,視野漸漸寬闊,大地變得更加廣大。罌四下裡張望,發覺這高臺四周都是一眼望不盡的荒原,樹也不見幾棵。&ldo;既是祈求豐年,為何將高臺建在著荒野之中?&rdo;罌好奇地問。&ldo;誰說這是荒野。&rdo;躍還未出聲,一直走在前面的載卻突然開口了。他指指遠方:&ldo;可看見那些田壟?那是從前劃分田地時所築,這一片原本就是良田。&rdo;罌一愣,跟著他的指向望去,果然,高糙中,一道道隆起的線條隱約可辨,將原野分割,卻是是田壟的樣子。許是年代久遠,方才走在路上竟無所察覺,來到這高處才能看出來。&ldo;在先王仲丁之前,這些都是王田。&rdo;躍在旁邊道,&ldo;後來仲丁將大邑商遷往囂,這些田地才廢棄。&rdo;罌頷首。商湯滅夏,定都亳邑。但是這以後,亳邑卻並沒有作為都邑長久地傳承下去。仲丁遷都囂,河亶甲遷往相,祖乙遷往耿,盤庚遷往殷。幾百年間,大邑商的地點改變了五次。&ldo;先王為何要遷走?亳不好麼?&rdo;罌不解地問。躍笑笑,道:&ldo;你方才一路走來,可見到了有林木?&rdo;罌想了想,似乎確實沒有見到什麼樹,搖搖頭。&ldo;耕地之法,須焚林肥土以養稼穡。&rdo;躍的聲音不急不緩:&ldo;然長此以往,林木糙莽終有耗盡之時,地力不繼,收穫則逐年減損。大虐降下,先王亦是不得已。&rdo;罌明白過來。商族先人雖出身漁獵,可到了商湯的時候,他們的生活已經與農業密不可分。這個時代農業粗放,收穫全靠土地的肥力,一旦土地貧瘠,人們就要另尋他處。罌有些欷歔。在大邑商的時候,她也曾經看到一些紀事的牘片上寫著某年殷降大虐,當時並沒有特別注意,現在看到這高臺和荒原,才切身感受到這的確是能迫使一個強族遠走的災難。她不禁想,或許再過些年,現在那個繁盛的大邑商也會落得跟亳邑一樣寂寥呢……&ldo;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