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父親尚在,兄長那邊我會想辦法。&rdo;片刻,他緩緩道。罌在寢中等了許久,看天色漸漸地全黑了,她才朝外面走去。她以為躍和載兄弟二人經歷一番曲折再見,必然各自藏了許多話,來個徹夜長談也不為過。可當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堂前,卻發現這裡燭火寂寥,只有躍一人。他坐在案前,手裡拿著一把刀,正在用氈布細細擦拭。&ldo;王子載呢?&rdo;罌詫異地走出來,走到躍的跟前。&ldo;去西庭歇息了。&rdo;躍說。罌看看空空的案上,微微頷首。她的目光落子躍手中的刀上,只見那刃口白亮,並不像尋常銅刀的色澤。&ldo;隕鐵?&rdo;她在躍的身旁坐下。&ldo;嗯。&rdo;躍一邊擦拭一邊答道,見她湊過來,停住動作,&ldo;這是利刃,勿近前。&rdo;&ldo;我又不是沒用過刀。&rdo;罌不以為意。躍側頭看著她,唇邊微微彎起,片刻,繼續擦刀。罌也不說話,只靜靜挨著他,把臉頰靠在躍的肩頭。躍的手臂動作著,罌能感覺到頰骨傳來肌ròu伸縮的節奏,厚實而溫暖。&ldo;這刀是王子載的?&rdo;罌看到刀身上刻著載的名字,那筆畫清晰,似乎十分鄭重。&ldo;嗯。&rdo;躍的聲音低緩,入耳卻十分舒服,&ldo;我贈他的。載還不懂養刀,我要替他拭好,免得生鈍。&rdo;罌看著他的側臉,那雙目凝視著刀刃,兩片薄唇微微抿著,有一股性感的英氣。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對躍神色專注地時候尤其沒有抵抗力。&ldo;躍是個好兄長。&rdo;過了會,罌輕聲道。躍轉過頭來看她,火光的陰影在雙眸間拉出魅惑的陰影。&ldo;哦?&rdo;他黑亮的雙目含笑,低低道:&ldo;那我可是個好男子?&rdo;罌的耳根微熱,觸著那目光,卻不自覺地莞爾。&ldo;我要再看看才知曉。&rdo;她仰頭啄了啄那近在咫尺的雙唇,偏偏頭,露出不置可否的玩笑之色。載很聽話,兩日以來一直待在西庭裡,半步也不曾邁出。除了躍和罌,知道載在這裡的人只有小臣乙。西庭閉門,不許任何人出入,對外的解釋是躍卜得西庭有祟,近則生患。人們一向篤信鬼神,無人質疑,對王子親自占卜的結果更是誠惶誠恐,這事也就順利地瞞了下來。對於載的去向,躍其實還是動了心思。載畢竟涉世未深,孤身一人在外遊逛,只怕萬一。躍再三思索,還是想讓載暫且留在亳,會不會被商王發現倒也無所謂,反正這不算壞事。載想走的心似乎也並不太重,逗留了兩三日,他吃飽睡足,悶了就讓小臣乙遣走宮人,去東庭找躍;躍有時不在,罌就只好作陪。&ldo;你使詐!&rdo;東庭的廊下,載坐在階上,看著被罌的卒吃掉的帥,不可置信,&ldo;你一個卒,怎殺得我的帥?!&rdo;罌不以為然:&ldo;你笨。&rdo;載怒目圓睜,卻無可奈何。罌剛剛教會他玩一種叫&ldo;象棋&rdo;的東西,他原本還覺得新鮮,興致頗高。沒想到試著下了幾盤,他輸了又輸,不禁火大。且不說那些規則聞所未聞,就說那一個個小木塊上的字,古古怪怪,有些他根本從未見過。他幾乎要懷疑這個什麼象棋是罌為了戲弄他生造的。&ldo;不下這個!&rdo;載及時收手,嚷嚷道,&ldo;下六博!&rdo;六博是貴族中盛行的遊戲,載在大邑商常與貴族子弟對陣,頗為精通。罌卻笑笑:&ldo;我不會六博,你要下,找小臣乙好了。&rdo;一旁的小臣乙聞得此言,不禁身上微寒。在大邑商,王子載的惡劣賭品和他精通六博的名聲一樣響亮,被他欺負過的貴族子弟數不勝數。小臣乙收到載瞥來的目光,露出一個難看的笑。&ldo;我不與他下。&rdo;只聽載撇嘴道,小臣乙心裡鬆了一口氣。罌不吃這套:&ldo;不下算了,反正我只會象棋。&rdo;說罷,她站起身來,拂了拂衣服上的灰塵。&ldo;誰許你走?&rdo;載以為她要離開,兩眉豎起。&ldo;誰說要走。&rdo;罌瞥瞥他,悠然道:&ldo;坐了許久,總該起來動動。&rdo;說罷,伸伸手活動筋骨。載沒了話語,眼睛閃了閃,仍瞪著她。沒多久,堂上傳來些腳步聲,卻是躍回來了。罌看到他,面上不禁一喜,走過去:&ldo;躍。&rdo;&ldo;罌!&rdo;躍滿頭大汗,神色卻興奮,拉過她的手:&ldo;帶你去看些東西。&rdo;&ldo;什麼東西?&rdo;罌訝然。躍卻不說,只是笑,向載也招招手:&ldo;載也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