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罪行是一個人的,或許他們會難堪得長久一些,可當施暴者變作一個集體,那他們就容易麻痺地覺得理所應當。
“當初是你指著沈家的背景靠山才讓我們接受你進入冉盛的,現在又怎麼好意思在這裡言之鑿鑿地說出這一番話?”
“如果沒有沈家,你李念在這裡連個屁也不是,別拿股份說事,你到底還不到年齡,想要成為冉盛管事的,還時間可等的,就算是到了時候,我們全體反抗,你認為以你一己之力,能勝得過所有人?”
面對眾人的譴責,李遂意的神情連變都沒變。
她來時紅光滿面的,嘴角帶著難得的真心笑意,此刻依然如此。
這相貌平平的女人,在受了一陣針對之後,竟還保持著最開始的心情。
肖湛是離她最近的人,看得也有些楞了。
自認見識過許許多多形形色色的女人,像她這樣特別的,還是頭一回見到。
她不夠優秀,不夠善良,不夠漂亮,甚至不夠通情達理。
女人的有點在她的身上幾乎無從尋起,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三番兩次讓他挪不開眼。
她自信的樣子,是會發光的。
一個人要經歷過什麼才能變成這樣,她的成長道路是無可複製的,這個世上或許有千千萬萬種梁以靈這樣優秀的女人,卻只會有一個這樣的李遂意。
注視著李遂意的時間過長了,原本還自我反抗著的心理也學會了慢慢接受,肖湛理所當然地看著這樣舌戰群雄的李遂意,周遭的激烈都因此變得緩慢綿長。
他眼中倒映著的,始終只有這樣一個遺世獨立的女子而已。
“請神容易送神難,大家都是薊市裡有頭有臉的人物,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你們不可能不知道的吧?”
對於眾人無賴般的話,李遂意也只是覺得好笑,要論無賴,她李遂意何曾輸過。
“沈家人?我從未想過要靠著沈家人將我張家的東西拿回來,沈家對我而言,不過是一個跳板,是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跳板。”
李遂意說這番話的時候,是何等的不可一世。
“我李念自認相貌平平資質平平,何德何能得到沈沉的青睞贏過江凜嫁入沈家?
自然不能是因為愛情了,在這個圈子裡,這是最無力也是最可笑的東西,就算我不得寵又如何,我到底就是沈家的太太了,我既有這法子讓那樣高高在上沈沉心甘情願地娶我,也自然有法子讓優購讓冉盛更上一層樓,然後再讓你們這群無能的傢伙心甘情願地將冉盛親手送到我的手裡。”
她的眼神掃視過在場的董事們,那是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滄桑老成跟自信滿滿,她繼承了張家人的氣性,也學會了沈家人的氣勢。
這樣的李遂意,勢不可擋。
李斯原本還氣著怒著,卻在恍惚間看到了曾經那個用著軟糯聲音喊他爸爸的小女孩。
她驕縱任性卻又不失天真可愛,何曾是這樣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市井之人。
那個小小的李念,似乎已經被扼殺在歲月的長河裡的。
他曾經是真心愛過這個女兒的,所以到了今天,自食惡果,心難免疼痛。
李斯頓時在感受到李遂意性情驟變之下失了興致,在這樣的現實面前,他總會變得無力。
當年的事情,終歸是在他跟李遂意之間鑄下了不可跨越的高牆。
他的喉間哽咽,哀傷之色差點難掩,這種時候想起張苒苒,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