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半晌,茶鍋的蓋子輕輕一跳,發出了咕咕的聲響,商大儒隨即把茶鍋提起,淋罐淋杯,接著把茶鍋又放回紅泥小爐上,將茶葉放在茶罐裡,待水二沸時,迅速提起,在茶罐裡一衝,水滿後,蓋上蓋子,把蓋子又淋了一淋。
商大儒倒出三杯清茶,方後知後覺地問道:“你爹爹呢?”
話音剛落,便聞得叫門聲,趙金下去應門,片刻後上來,皺著眉頭惱道:“書院守門的那幾個僕役越發散漫了,乞丐都放進來了,待我取兩個銅板打發掉他。”
趙金摸摸索索地翻著銅板,門猛地被推開,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跌坐門邊,他披頭散髮,顫抖著伸出手,指向文竹,趙金惱極:“不是叫你在門口候著麼,怎麼上來了?”
那男子把頭髮向後一抹,一張臉上滿是泥土,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了,甚是委屈地道:“我是你文老爺……”聲音哽咽,聽起來悽悽涼涼,讓人心底泛酸。
商大儒見他如此狼狽,大笑道:“文老弟莫非遇到強人打劫了?怎搞的如此狼狽?”
文章無聲地瞄了瞄文竹,心道:說實話麼?被親生女兒擺了一道又一道,以後不是要被商老鬼笑話死。
趙金猛地一拍腦門,卻是為文章解了圍,他恍然道:“剛才神仙姐姐說了,文老爺見那些生員踢得爽快,忍不住便湊了個熱鬧。”
一旁的商大儒登時一副瞭然於心的神色,笑道:“難怪,難怪,踢球之時你爭我奪,摔倒乃是常事,確實十分狼狽。”
文章頓時如同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被親生女兒擺了一道不說,這最後還得按她編好的說辭圓謊,一世英名,盡付流水。
文章心中憋屈異常,首先想到的便是去幾個女兒那裡尋求安慰,想來想去,卻覺得幾個女兒必然會偏心三女,不由後悔當初制定家規時,第一條為何不是關愛爹爹?!
趙金引了文章去洗漱,文竹和商大儒面面而坐,靜靜地品了兩杯茶,商大儒開口道:“自從書院裡開始踢足球,生員和先生們都很喜愛這活動,幾乎人人有份,生員們按照各自的親厚遠近,自發地分了幾個隊,其中由富家子弟組成的‘進球’隊和貧家生員組成的‘球進了’隊最為突出。”
文竹不禁笑道:“這兩個球隊名字起的甚妙。”想到球場之上,數千球迷為兩隊助威的場景,進球!球進了!最後結果哪怕是零比零,這比賽也定然是激情四射。
商大儒手撫三寸長鬚,亦是笑著點了點頭,接著道:“書院中那些富家子弟中有不少是當朝權貴的子侄輩,這踢足球的事兒便在權貴中流傳開了。”
喝了口茶,接著道:“不知怎地竟傳到了聖上耳中,聖旨已下,書院落成之時,吾皇要親來觀禮。那傳旨的小黃門悄悄告訴老夫,皇上不過藉著書院開業大典來看看那足球是什麼東西,叫老夫準備一場球賽給皇上觀看。”
文竹一直聚精會神地聽商大儒解說,見商大儒面露為難之色,忍不住出聲道:“可是近來踢球總是演變成一方死守球門,一方無可奈何的局面?”
商大儒一震,哈哈大笑道:“果然是虎父無犬女,不錯,正是如此,兩隊死死地耗著,場面上極為難看,卻如何是好?”
文竹輕笑一聲,左右望望,見窗下襬了桌几,上面放著棋盤棋子。便走到窗下,拿出十三個黑色棋子,在棋盤上擺出了前四中四後二的陣型,笑著對商大儒道:“小女便以這棋盤為陣,與先生手談一翻。”
商大儒點了點頭,拿出了十三個白子,在棋盤上隨手一擺,文竹從發上摘了朵小珠花,權充足球。
二人在棋盤上廝殺半晌,商大儒一敗塗地,隱隱似有所悟,卻總是模模糊糊地隔了一層膜,看不透裡面的玄機。
文竹淺笑,詳細解答起了踢球時分散佈局的妙處,商大儒登時如醍醐灌頂般,歡喜地大叫道:“妙!妙!妙!這足球竟和行軍列陣有異曲同工之妙,你看,這裡若用上那聲東擊西之計,把球門前的人都吸引來,另外一邊便可從容進攻……”
“……唔,不用所有的人都跟著球一起移動,以逸待勞,節省了許多體力,又可以及時防守……”
“……試探性地打草驚蛇,待敵信以為真整體出動時,渾水摸魚豈不是妙!”
文竹無言地看著商大儒一人沉醉其中,自言自語,話中包含了許多排兵佈陣的法門,不由暗暗心驚,足球若是這麼個踢法,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商大儒終於回過神來,興奮異常地道:“來來,你我再手談幾局。”
第五十九章 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