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了半晌,用手捏住鼻子擤了擤,沾著滿手的清鼻涕向文章身上狠狠地抹了一把,那動作迅雷不及掩耳,文章一時沒反應過來,待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一張俊臉霎時慘白,又由白轉紅,痛心疾首地道:“自你孃親去世,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容易麼,你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兀地擔憂起來,愁眉苦臉地道:“你這副模樣,若被人知道了,是真真不要嫁人了,趁著那洛小哥還未知情,趕緊嫁了吧。”
說到後來兩眼亮閃閃地盯著文竹,似乎只要文竹一點頭,便馬上敲鑼打鼓地把她送上花轎,文竹心道,你說了半天還是打這個主意罷,雙唇一抿,笑的異常燦爛地應道:“好啊!”
文章微張嘴巴,一套說辭在舌尖打了個轉又咽了下去,愕然地看著她,答應了?就這麼答應了?前幾日犧牲了眾夫人太太的面子,利用了女兒們相互的感情,最後又煽動了全府的管事,結果被她殺了個片甲不留,今天就這麼簡單的,答應了??
文章實是不敢置信,猛地胳膊上傳來一陣劇痛,卻見文竹狠狠地擰了他一把,乖巧地笑道:“疼罷?疼就是真的了,爹爹無需懷疑。”
文竹笑盈盈地坐到椅子上,不理會疼的呲牙裂嘴的老爹,剛才那一擰真是出盡了心頭怨氣,現在準備給他最後一腳,讓他徹底的從雲端跌落萬丈深淵。
見文章逐漸接受現實,面露歡喜之色,文竹方道:“女兒既然已是待嫁之身,家中的事情就不管了罷。”
文章連連點頭,喜笑顏開地應道:“理當如此,理當如此。”
文竹又道:“那書院之事也和女兒無關了。”
文章笑眯眯地正待應下,猛地一凜,書院之事??皇上要親來觀禮,還需要她為那兩支球隊出謀劃策,如何能不管了?這可是攸關全府上下幾百條人命的大事。
文章猛地意識到他又被這詭計多端地女兒耍了一通,心中登時百感交集,一時得意於有女如此,一時又傷感女大不由爹。
文竹戴好紗帽跟在無精打采的文章後面上了馬車,緩緩地向書院行去。
這次卻與上次不同,站在書院門口,便聽得一片叫囂吵嚷之聲,凝神聽來,隱隱聽那些生員喊道:“你們這算什麼英雄好漢,有種出來一決勝負。”另一撥人回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有本事踢進去。”
文竹迷惑不解地快步行了進去,卻見演武場那邊聚了許多生員,把偌大的場地圍了個水洩不通,群情激奮,不時有人振臂高呼,有人隨聲應和。
吩咐文竹原地等候,文章在密集的人群中見縫插針,奮勇地向裡擠去。文竹四處望了望,看到一物,不由眼睛一亮。
“噹噹噹噹噹……”
上課的鐘聲狂風驟雨般地響起,圍觀的生員們一鬨而散,文竹放下提著鍾錘的手,點了點頭,商大儒治學還是有一套的。
見演武場一頭仍有二十幾人對恃著,其中半數霸在球門前,堵的縫都沒有,另外半數站在對面,氣的面紅耳赤,擼起袖子便要做上一場。
文竹不禁啞然失笑,頓時明白商大儒找她所為何事。
第五十八章 戰陣
文竹忖道,定是最近踢球總是演變成一方死守球門,一方無可奈何的局面。
眼見衝突一觸即發之際,無數生員從教舍中又奔了出來,大喊道:“何人敲鐘,誤導我等。”
“找出來叫他好看。”
“可惡啊,正踢到精彩處。”
文竹握著鍾錘向看熱鬧中的文章靠攏,把鍾錘往他手裡一塞,提著裙襬速度跑開,卻是繞了個圈,避開那些來勢洶洶的生員們,向商大儒的小樓行去。
到了商大儒的樓下,剛叫了聲門,便立刻被趙金開啟了,一見文竹即喜道:“神仙姐姐可算來了,先生等了許久了。”話罷,探頭望了望,又道:“文老爺呢?”
文竹輕輕一笑道:“爹爹見那些生員踢得爽快,忍不住也想湊個熱鬧,等會兒便來。”
上了樓,見商大儒手持羽扇,腳邊紅泥小火爐上煨著一個紫砂茶鍋,旁邊擺著茶具,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火。
商大儒見文竹來了,馬上把那小扇丟給趙金,笑得鬍子一顫一顫地道:“小丫頭來的正好,嚐嚐老夫準備的新茶,老夫茶道涉獵不深,只曉得個活水煮新茶。”
文竹摘了紗帽,撲哧一笑道:“小女平日裡頂多喝出個冷茶熱水,如何還有這許多講究。”
話罷,文竹端坐一旁,商大儒便一心去煮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