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忍不住有些臉紅,自己心中的秘密被人聽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空卻沒有一點不好意思,聽過阿雅的話,便一動不動,似乎在思考什麼。
片刻後,了空開口問道:“你很喜歡霍忌?”
聽到這句話,一向很警惕的阿雅忽然失去了警惕,臉上幸福地笑著,也沒有猶豫,向了空點頭。
了空表情古怪,喃喃道:“那他為什麼要讓我殺你呢?”
阿雅沒有聽懂,問道:“你說什麼?”
了空道:“他喜歡你麼?”
阿雅忽然變得黯然,點點頭,又搖搖頭,失神道:“應該喜歡吧……也許他心裡只有那個死去的人,或者說是另一個活著的人……應該不會是我。”
了空怔住,打量在忽然之間似乎歷經滄桑的阿雅。
了空手中有一把短刀,如果這柄刀從阿雅的頭上插進去絕對沒有活下來的希望。了空在猶豫,前幾天他放過了陳中良,今天忽然想把阿雅也放掉。
這不是他的風格,已經成名江湖二十年的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情和這種猶豫。
也許真的是老了,老人一般都會猶豫,而且是一種善良的猶豫。
他縮手把短刀放回袖中,長嘆了一口氣,道:“一個人痴情其實也是一件好事。”
阿雅淡淡地笑著,這句話是否正確,總之,對她而言,她是沒有怨言的,因為今天的局面都是由她一手造成的。
不可原諒的錯誤,甚至她都不能原諒自己。
儘管這樣,她還是有一點點的幸福,因為曾經快樂過。
雖然快樂時光短暫易逝,可終究快樂過。這對她來說,已經足夠。
阿超的槍已在手,他的手很穩,他跟杜棄這樣的殺手不同之處,在於他的功夫不高,可是他的手卻很穩。
他為了訓練一雙穩而有力的手沒有犧牲什麼,沒有刻苦的訓練。
可是卻絕對沒有人可以否定他的這雙手。
他訓練的方法有些奇特,因為他用的方法是別人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
因為訓練他手的——是女人。
如果你的手在碰到女人高聳的乳房而不抖,如果你碰到她長而結實的大腿而不抖,如果你碰到她櫻桃般的嘴唇而不抖。
能做到的沒有幾個,可是阿超做到了。
為這個做到他也付出了代價,他對女人竟然已經沒有感覺。無論女人用何種手段,他始終坐懷不亂,即便他臉上有笑容,也絕對不是因為女人而興奮的笑容。而是他故意流露出的笑容。
扣動扳機,了空就一定會倒下。
阿超自信自己的槍法,如果說要打你的左眼,絕不會讓你的右眼流血。
可是過了很久,他仍舊沒有開槍,因為在這時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走路很慢,但身體卻很筆直的人。杜棄,很冷的目光,他站在了空的身邊,一言不發。
他有些地方變了,可是對他認為永遠比不上他的人態度卻沒有變。
他看了空的眼睛有些奇特,似乎有著憤怒的恨意。他給這個人一次重生的機會,可是這個人卻沒有做出一點讓他舒服的事,甚至成為霍天充的狗。
杜棄本來是想讓了空做自己的狗,可是這條狗,會自己找主人。
了空看到突然出現的杜棄,忽然慌亂了起來。因為他知道杜棄是來做什麼的,他是來看阿雅到底死了沒有。如是已經是死人,那麼他會回去向霍天棄報告。如果沒有死,他仍然會回去。只不過這樣性質就不同了,性質不同,結果自然也就會變得不同。
結果就是:如果阿雅不死,那麼他了空就得死。
杜棄忽然奇怪地笑了,這一聲笑令了空毛骨悚然。
杜棄冷冷地看著他,然後把目光移向依然跪在那裡的阿雅。他依然沒有說話,他在等待,等了空開口。
了空深吸一口氣,道:“我永遠記得你。”
杜棄道:“哦。”
了空道:“記得你救了我一命。”
杜棄冷笑,這雖不是笑話,可是比所有的笑話都讓人感到可笑。杜棄道:“我也不會忘記你。”
了空苦笑。
杜棄道:“她還沒有死。”
了空憂慮地看了一眼茫然無知的阿雅,道:“她沒有錯。”
杜棄奇怪地看了一眼了空,道:“今天的怪事實在太多了,但最怪的要屬你這一件,一個從來只殺沒有錯的和尚,竟然會說出別人沒有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