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請跟我來。”那婢女轉身即走。
山險,路陡。
這些都難不倒燕二少。
他一路飛奔,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儘快找到展鳳。
他已忘了一切,忘了她和他之間不為人知的許多事情。
他第一次見到展鳳的時候,那也是一個黃昏,一個和現在一樣有著豔麗雲彩的黃昏。
當年他年少,懷著一腔熱血仗劍江湖,更有著會盡天下英雄的壯志。
像他那樣的年輕人當然更有著一種傲氣,一種睥睨天下,略顯幼稚的傲氣,因為那時候他已劍敗“青城四子”名動武林。
初見面,無可諱言的他已被展鳳的美貌深深吸引。
然而那種莫名的傲氣,及無理由的矜持使他連正眼也沒看過她。
展龍是位好友。
不只一次酒後他曾開玩笑的對燕翎說:“我敢誇口,天底下絕沒有一個男人能不被我妹妹所惑。”
這似乎是種挑戰。
一種令燕翎無法低頭的挑戰。
“展兄,你可把天下男人都瞧扁了,最起碼燕某就自信不是那種人。”
“小燕,你不只會牽牛鼻子(指“青城四子”),更會吹牛哩。”
“你放心,展兄,燕某自認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絕不會為情所困,尤其被令妹所惑,就算我終身不娶去當和尚,嘿嘿……也不會有求你一天。”
這是玩笑話,也是酒活,更是一種莫名奇妙的無聊話。
二個男人,又是好朋友,他們在喝酒的時候通常都會這樣彼此挑逗。
奈何這種無聊的酒話已被人聽到。
而聽見這話的人正是心比天高的,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展鳳。
於是乎她沒理由要忍受這種戲謔、羞辱。
於是乎她把“展抱山莊”一分為二。
最主要的原因她無法理解男人為什麼寧要朋友而不要親人的古怪心理。
燕翎能說什麼?
他只能歉然的離開“展抱山莊”。
然而事情並未了結。
一個像展鳳這樣的女人,當然有種高高在上的自尊心,當她的自尊心被人踐踏的時候,所做出來的事情當然令人想都想不到。
她開始了瘋狂的計劃。
她蒐集了一切有關燕翎的資料,包括家世、親人、習性、嗜好。
她發現了一個可資利用的秘密,一個可令他為自己而死的男人——燕荻。
其實這也只是順水推舟,因為燕荻自從發現燕翎非親生弟弟之後,早已因嫉妒產生了不滿懷恨之心。
於是燕翎就墜入了一張佈滿了嫉妒、仇恨、報復的網裡,背上殺兄、奸嫂、殺侄的罪名。
因為她們已算準了每一步燕翎會走的步子,從燕荻離家、喪身開始,燕翎為了訪兇到處陷囹圍,她們完全瞭解他的心態。
在燕翎來說他以為收買知府、證人,製造好嫂、殺任的罪名,本以為可以引出隱在暗處的兇手,誰知道這一切更讓展鳳她們抓住把柄,花了大筆銀子賣通京官換了知府,連最重要的四名可以翻供的證人也被燕荻殺了滅口。
於是一件假案成了真案。
一樁誘敵之計變成了百口莫辯,做繭自縛的荒唐計。
愛情發生的時候,那種巨大的力量絕不是恨所能抗拒。
在展鳳以為燕二少畏罪撞牆身亡後,滿腔的憤恨、羞怒已消,繼之而起的是她突然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起已愛上了那個人,而且愛得是如此之深。
她不敢懊悔,也無從懊悔。
因為她已陷入歐陽無雙與燕荻的泥淖裡。
她發現他們像牛皮糖一樣,一旦沾身變得甩也甩不掉。
她無奈亦無助,也更飽受她們欲把這件事公諸於世的威協。
她的良心深受譴責,因為她發現她已失去了恨。
她不敢一錯再錯,她也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尤其在她得知燕二少只是詐死的時候,內心那種激盪更無以復加。
展鳳拖著疲備的身子,正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她手中挽著一籃採自山中的野菊。
這時候的她踩在暮靄中的山徑小道,給人的感覺絕對只有一種——像極了一位踏著天梯而降的仙子。
然而仙子是快樂的,為什麼她的臉看起來是那麼的憂鬱?她的雙眉又為什麼舒展不開?
她怎麼能快樂?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