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圓,月光亦淡,然而它現在的角度偏西而又下垂。
該死的卻是它正好斜斜的照在整座鼓樓裡。
再看看身上灑滿了月光,水員外篤定的圓臉已變成了扁的。
是的,月光既然能照在身上,那麼它一定有影子,也難怪郝少峰會那麼肯定。
順著月影水員外一眼瞧出,可不是,自己的影子正歪七扭八的印在不遠的地上,雖然影子看不出是誰來,但是這已足夠郝少峰識破有人在鼓樓上。
醜媳婦總得見公婆。
水員外明白這個道理,於是他下了鼓樓。
“您好,郝大叔,呃,還有向雲兄。”水員外搓著肥胖的小手,一臉尷尬的模樣。
對方二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水員外那張員外臉卻真實的擺在眼前。
一陣沉寂後,郝少峰才沙啞著嗓子道:“是……是你?真的是你?……”
“是的,郝大叔是我,我也希望不是我……”水員外苦笑著說。
“這三盞燈籠是……”
“是我點的。”
“什麼意思?”郝少峰簡直想伸出手摸摸這個傢伙是不是發燒。
“我只是……只是想證實一下到底是不是真有人肯花十萬兩銀子買我的腦袋?”
“這麼說你是自己送上門的?”郝少峰想不透的問。
“可是到現在我還沒碰上買主,可能這個訊息不確實……”
古怪的一笑,郝少峰與他的徒弟互覷一眼後又說:“不,這訊息千真萬確。”
這句話如果別人對水員外說,他或許不會相信。
然而郝少峰說有這回事,那就一定有這回事。
因為丐幫的訊息一向靈通而確實,再者郝少峰的地位相當於丐幫中的副幫主,那麼他說的話水員外又怎能不信呢?
“真……真有這事?”水員外嘎聲道。
不管任何人、任何組織,肯花十萬兩銀子來買一個人的命已夠讓人驚異。
如果你知道自己正是人家的物件,豈不更驚異?
“瘋子……這世上竟有這種瘋子?……”水員外自始都認為這是傳言,卻沒想到傳言是實。
“‘菊門’?‘菊門’到底是個什麼玩意?!”水員外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問著郝少峰。
嘆了一聲,都少峰苦笑道:“它實在不是個玩意,因為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麼會花十萬兩銀子來買你的命,不過我知道這世上已很少有人能抗拒得了這種誘惑,更何況你又是丐幫緝捕的叛徒。”
水員外退了三步。
郝少峰和楚向雲進了三步。
這情形很微妙,也很明顯。
水員外明白了什麼?
他瞪著眼,有些慌亂的說:“郝……郝大叔。我有一不情之請。”
“你說。”
“我……我隨你們回去,事到如今我只想見師父他老人家一面。”
看了水員外鮮豔的衣裳一眼,郝少峰搖了搖頭道:“你已非我丐幫中人……”
“我這麼做無非……無非……”一時之間水員外不知如何解釋。
“我很想幫你,可是我做不到。”
“為什麼?!難道我想死在丐幫也不成?!……”
“這原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是……”
“但是什麼?”水員外急道。
“你不奇怪為什麼‘菊門’的人沒出現嗎?”郝少峰岔開了話題道。
紅燈籠,這應該是“菊門”約定的訊號。
那麼“菊門”的人為什麼沒來?反而丐幫的人來了?
是不是郝少峰先殲除了此地“菊門”的人?
水員外雖知丐幫行事一向不願假手他人,可是他卻不明白郝大叔為什麼會問出這麼奇怪的話來?
他本是個不太花腦筋的人,然而這許多一連串的事情發生已逼得他學會了去思考。
然而他想不出來,他實在想不出來。
水員外苦笑了下聲,他說:“郝大叔,我想‘菊門’的人已被您除了……”
“不,‘菊門’裡的人他自己不說,任何人也不知道誰是誰。”郝少峰一直視線沒離開水員外說。
“那麼他們怎麼會沒來?!”
“他們已經來了。”郝少峰淡然道。
“來了?!在哪?!”水員外驟聽此言還真嚇了一跳。
他轉頭四望,除了月夜外他什麼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