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終究該落幕,看著父親佝僂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眼前,對曾經擁有的父女關係而言,這一別將恩斷義絕,無法回到從前。荷花強忍的淚水如決堤般傾下,抽噎的聲音在四周迴響。
樊悠閔搭著她的肩頭,輕聲地安慰著,並對阿祥道:“阿祥,千萬別再讓荷花難過。”
“放心吧,說到做到,我會努力工作,讓荷花安安穩穩地活下去。”他伸出雙手給予最溫柔的安撫,荷花轉身撲倒在阿祥的懷中,哭得淅瀝嘩啦。
“少爺、小悠還有景總管,各位都是最好的見證人,未來就算生活中有風風雨雨,我對荷花的照顧絕不會減少。”
眼角偷偷瞧著站在旁邊傲然挺立的景焰,正對她展現笑靨,樊悠閔感到心中凍結已久的寒霜開始融化。
呵,原來他也有善良的一面,今天終於見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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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看我是誰?”從身後矇住她的雙眼,景焰開玩笑地問。
“少爺,別老愛玩遊戲,又不是小孩子。”又好氣又好笑地拉開他的手,樊悠閒轉過身,恰恰對上他的眼瞳,她羞紅著臉低下頭,“老愛尋我開心,教旁人看了不好。”
自從上次荷花的爹來鬧過之後,仗義相助的景焰讓她內心有了小小的妥協,起碼不再繃著臉相對,或多或少有了笑容。貼近的相處下來,逐漸消除許多主觀的成見。
“旁人?”他顧左右而言他,“哪個人呀,我怎麼沒瞧見。”
“當然沒有人,哪個人好大膽子,敢隨便在書齋裡晃盪。
“呵,既然沒有人,豈怕有人看見。”他順勢勾住她的頸項,“小悠丫頭,你說是或不是。”
“拜託,別鬧了。”她抓下他的手,蹙緊眉心。
“唉,不好玩,你真是禁不起玩笑。”景焰嘆口氣。
“誰跟你玩來著,我還要工作,少爺請讓開些。”
“小悠……”
難得跨入書齋中,太陽西下之際,景太夫人遠遠地就看到寶貝孫子和一個奴婢打扮的女子有說有笑。
“那丫頭是誰?”皺皺眉頭,她的心頭直泛嘀咕。
難得見到狂妄的景焰出現近似溫柔的表情,在那陌生丫頭的面前,柔情似水的模樣,細心呵護的程度,幾乎融化旁人。
他的柔情給錯人,特別在新婚妻子趙冠容回孃家的時候,若是惹出醜聞來,將來怎麼說得過去。
“回太夫人的話,是少爺的丫環小悠。”亦步亦趨的景福看了眼後趕緊回答。
倏地停下腳步,她在腦海中逡巡這號人物,卻沒啥印象,“我記得宅子裡用的是徐婆子。”,
“稟太夫人,徐婆子因為年事已高,所以在年初告辭回鄉去了。”景福頓了頓,見主子臉上的疑惑未除,又接下去補充。
“後來少爺不愛有人叨擾,都是請丫頭趁著少爺外出的當會兒兼著做書齋整理的工作,沒安排專人。前陣子剛好讓小悠去打掃,加上她又識點字,能順便替少爺整理櫃子裡一大堆的書,所以才讓她直接待在書齋中。”
“小悠?打哪兒冒出來的?”景太夫人臉上的線條更形嚴肅,“府裡幾時有這號丫頭,我怎麼不記得。”
“說這丫頭的出現,倒也挺新鮮的。”景福搔搔頭,“就是少爺大喜那天,莫名其妙坐著馬車來到咱們這的姑娘家。我還納悶,明明已經過了請奴婢的時候,卻又增加進來的員額。”
“小悠?樊悠閔?”驀地想起她的來歷,景太夫人臉色大變,內心警鈴作響,表面上硬是不動聲色,“少爺跟那丫頭很熟?”
“熟啊!”
“哼。”她低咒了聲。
“說實在話,少爺對每個人都很好,但對小悠似乎挺感興趣的,常常見他們兩人逗嘴。當然啦,咱們家少爺的魅力本來就足以吸引城裡女人的注意力。”景福笑眯眯地看著遠處的兩人,除去門不當戶不對外,還真像對金童玉女……嗯,幸好少奶奶不在場,
“夠了,我要回去。”喝止景福的言詞,她舉步往回走。
“太夫人,你不去瞧瞧……”
“不必。”
“難道是小悠做了什麼事惹你不開心?太夫人請明示,我定會教訓她。”景福察言觀色後發問。
“那傢伙算什麼東西,能擾了我的好心情……”猛然住了口,她刻意擺出威嚴與冷淡。“景家的規矩是怎麼了,我臨時有事不過去,需要跟你報告嗎?”
景福沒膽造次,低下頭恭敬道:“小的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