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侍女巧珠進來,匆匆道:“福晉過來了。”
李氏忙躺下了下去闔目假寐,但聽得腳步聲,福晉在問:“睡下了?”
巧珠佯裝應著:“側福晉早晨又哭了一場,累了才睡的,福晉請等一下,奴婢去請側福晉起來。”說著便過來推了推自家小姐。
毓溪見李氏醒來神情憔悴,不免道:“沒攔得住,不該讓她叫醒你,你接著睡吧,我們有話幾時都能說。”
李氏卻坐起來,挽著凌亂的髮絲,垂首道:“福晉有事,就吩咐妾身吧。”
巧珠搬來凳子請福晉坐,毓溪便不再客氣,坐定了正經道:“這會兒功夫來跟你說那些話,有些無情了,可我覺得拖著也不是事兒,現在你痛惜弘昐,也沒有別的事能讓你更難過了。”
李氏不解,但聽福晉道:“你心裡會惦記念佟嗎?論人情,是該把念佟抱來讓你照顧,好歹寬慰喪子之痛,你若是這樣想我也覺得無可厚非。所以我先一步請示了德妃娘娘,但娘娘的意思,說念佟畢竟是長女,還是養在正房裡好,我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早些來告訴你,免得你心裡惦記著,又誤會我不體諒你。”
“福晉已經很照顧妾身了。”李氏眸中含淚,楚楚可憐,哽咽著,“妾身未想過要抱回念佟,念佟自幼跟著您,突然回到妾身身邊,孩子未必樂意。”
“倒也不必這麼說,念佟知道你才是她親額娘。”毓溪溫和地說,“這些日子只管悲傷吧,過陣子興許就好了,左右貝勒不在家裡,你不必太拘束,想哭想笑盡著心來,宣洩透了也就好了,我不會怪你不懂事。你且安心養身體,缺什麼讓巧珠去正院裡找我。”
李側福晉欠身謝恩,福晉沒打算久坐與她說話,就是特地來說念佟的事,這會兒已經起身要走,她慌忙要離了榻相送,被阻攔下來,巧珠攙扶著她顫顫巍巍靠在榻邊,眼瞧著福晉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巧珠安頓好了小姐,跑去外頭張望幾眼光景,不久回來輕聲道:“小姐,福晉走遠了。”
李氏長舒一口氣,方才還楚楚可憐的模樣頓時不見了,只是咬牙道:“她根本就是怕我要回念佟,特地求了德妃娘娘一句話,還反過來做好人裝大度。”
巧珠勸說:“小姐別想了,您好好養著身體,還怕不能生嗎?倒是福晉她自己,怕是生不出,也不敢生了。”
李氏又恨:“說什麼叫我盡情哭盡情笑,我真這樣不知好歹地鬧,貝勒爺知道了該怎麼想我,宮裡德妃娘娘知道了又該怎麼想我,總之她做好人,我就是陪襯。”
巧珠示意她小聲些,安撫著:“好歹咱們知道福晉的心思,不至於您真的上當,往後的日子,小姐更加小心些就是。”
李氏伸手覆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冷笑:“我要養好身子,她烏拉那拉氏有什麼了不起,生了個阿哥就當寶了,我且看這孩子能不能長大成人。”
巧珠唬了一跳,慌忙勸:“小姐,您輕點兒聲……”
這邊廂,毓溪回到正院裡,念佟正帶著弘暉在院子裡玩耍,瞧見額娘來了,紛紛圍上來撒嬌,說要進宮看祖母,稚嫩歡喜的臉上,絲毫不見失去了兄弟的傷心。他們還太小不懂什麼是死亡,弘昐總是養在屋子裡極少相見,沒有感情也是有的。
毓溪哄孩子們自己去玩,答應過幾天帶他們進宮,之後卻避開孩子,將乳母等一干人叫到跟前,再三說明不要嚇唬孩子讓他們明白失去了兄弟的痛苦,以後慢慢說明白,早晚能理解。吩咐完這些話,青蓮一人留在跟前,但問福晉:“側福晉果然又在您面前裝可憐了嗎?”
毓溪目色清冷,頷首道:“裝得十分可憐,是她一貫的伎倆,沒想到額娘隔著宮牆,還能把她看透了,我與她同在屋簷下,竟還覺得她真可憐。”
青蓮唏噓:“側福晉何必呢,當別人都是傻子麼?”
毓溪不以為意,卻是道:“我會好好看著她,只要她別給胤禛添堵,我就不會和她過不去,大家相安無事才好。”
時光飛逝,聖駕離宮已有大半個月,那一日佟妃諸人突然被招至聖駕前,皇帝吩咐她們侍奉太后乘船緩慢前行,而皇帝將暫時與大部隊分開,減少扈從只乘一舟,前往黃河以南高家堰、歸仁堤等處堤防巡視。
隨扈妃嬪中,以佟妃、惠妃、宜妃為尊,而惠妃最沉穩老道,自然許多事都囑託與她,更留下五阿哥、七阿哥保駕護航,皇帝將只帶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前往高家堰等地。這邊所有的事,關防護衛自然有侍衛大臣周全,但照顧太后和其他女眷,還有年幼的皇子,就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