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據理力爭,惹怒了老夫人,興許老夫人一怒之下,會毀掉她跟風蘭息的婚約。雖然是兩家定下的婚事,但太傅跟老侯爺都已經不在了,決定的權力緊握在老夫人一個人的手中,只要她說自己不符合侯府兒媳婦的條件,還有誰會為自己求情?!風蘭息會嗎?他會更在意自己的名聲,還是更捨不得她?!
她沒有一絲把握,風蘭息太內斂,太沉靜,太淡漠……他安靜的像是春日裡的一陣風,秋日裡的一場雨,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感受不到他熱烈如火的眷戀。
他曾經問過她,若她心有所屬,他願意成全她,讓她退婚。
一旦老夫人開了這個口,風蘭息也會點頭吧,到時候,她不過是被丟棄的一個廢人罷了。
思前想後,她唯有順著如今的老夫人,哪怕認錯,哪怕受罰,就是不能走到最後一步。
“我是風家的兒媳婦,風家的家規,對我當然適用。我真心悔過,把侯爺的名譽看的比我自己的聲譽還要重要。”季茵茵斬釘截鐵地說,眼神蒼白而冰冷。
老夫人指了指茶几上厚重的家規,巧姑遞給季茵茵。“時間自會沖淡一切,你的心氣還不夠沉穩,做事還不夠周到,我有個主意,送你去鴻山的淨月寺中。白日你抄寫佛經,面壁思過,修心養性,晚上看看風家這本家規,也算是學著往後如何在侯府當一個被人尊重敬仰的女主子。”
季茵茵心中有氣,臉上卻只能擠出一絲笑,格外順從溫柔。“好。我聽老夫人的。”
“何時流言蜚語消失了,你也靜下心來,再準備婚事不遲。”老夫人拂了拂手,靠著軟墊,徹底閉上了眼。
巧姑扶著季茵茵走了出去,安慰了一番,才命婢女送季茵茵回到別院。
季茵茵咬牙坐進了轎子內,幸好只是拖延婚期,而不是徹底取消婚約,突地念頭一閃,吩咐下人停下轎子在別院門口,她獨自去亂石堆尋找,卻早已沒有那一堆撕壞的畫卷。
被人拾去了嗎?!
她咬了咬下唇,反正也毀掉了梅少功留給她的東西,侯府出面擺平此事,她就不必再見到那個令她噁心反胃的男人。
但是去廟中面壁思過的一陣子……又是多少天?!一個月,還是兩個月,還是……
老夫人沒有給過一句準話。
剛過完這個年,她已經二十歲了,女子最好的年華就在這兩年,她越來越沒有耐心了。
……
嫡女初養成 005 獨佔韶靈
風蘭息靜靜站在窗前,月色鋪滿了他整個庭院,每一年過了春分,他就會命人在北邊種上一棵樹。
從何時開始的呢?!
似乎是從那年過了夏之後的冬日,他就有了這種想法。
為何?!
他苦苦一笑,竟然到了多年後的今日,他才開始回想,不可理喻的緣由。
只因她讓自己覺得不太像一朵柔弱的花,更像是一棵挺拔的樹,而他初次見到她,她那麼小的人兒……卻爬得上幾十年的大樹,坐在樹頂優哉遊哉地望著樹下走過的每一個人。
何時等她長大,他的北苑就有一小片樹林,炎炎夏日,他可以給她一片陰涼樹蔭,百無聊賴的時候,她也可以跟小時候一樣爬上樹去坐著,任何一棵樹都行。
當然,他內心希望她千萬不要怕上最高的那棵樹,這樣……很危險,他會擔心。
今日,他親手又種下了一棵小樹,只有一人高,或許要長個五年十年,才能供她攀爬,才有茂密巨大的樹冠,才會長成粗壯的樹幹枝椏,她坐著的時候,怎麼搖晃都成,不必擔憂半途枝椏會折斷,摔斷腿來,偶爾犯困的時候,還能在樹上躺一會兒。
每一年,他都會特意吩咐下人施肥除蟲,每一棵樹,都如他的預期,長得茁壯。甚至曾經想過,該在這一片樹林之下,種多麼美麗芬芳的花,她會喜歡牡丹,桂花,梅花,還是蘭花……
他常常帶她去護城河邊,並非因為那兒的風景是阜城最美麗的,而是那兒……種著兩排柳樹,春日裡,柳絮紛飛,像是下了一場雪,很是幽雅清新。
他在柳樹下,拒絕了她,驅逐了她,多麼可笑。
柳,留。
他的心,他的唇,說出來的是截然相反的答案。
他關上了窗戶,月色清明也被阻隔在屋外,默默依靠在冰冷的牆上。他依舊一襲白袍,卻並非簇新,因為一整日走動的關係,布料有些皺巴巴的,玉冠束髮的風蘭息,清俊雋永,宛若高潔白蘭,哪怕幾分頹然和疲倦,也無法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