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似乎從來沒有過如今那樣的事,他不解,父皇何以對自己的妻子如此好?
但在此後十日間不再有事故,玉真公主也沒有來邀,偶然的事故就淡了下去,再者,宮車送壽王妃回壽王宅也傳開,對壽王,這總是有利和增加安全感的事。
在平靜的秋初時,楊玉環的父親楊玄璬,有了特殊的擢升,由國子博士晉為國子監的司業。
國子監以祭酒為主管官,次官是兩位司業,官階都是從四品下階。國子監祭酒的職位和各卿同級(太常卿的地位則比其他各卿高一級),司業和少卿同級,但國子監是一個清高的衙門,國子監司業通常要學者才可以充任的,楊玄璬出身為地方佐官,又為椒房之親,一般說來,他實在不夠資格作國子監司業的,自然也有人感到意外——短短數年間,一個正七品下級的地方官,升到從四品下,已經太快了,何況又在國子監。但人們探索之後,楊玄璬在國子監很受器重,他由國子博士晉級,雖因一位司業外調,但舉薦的卻是國子祭酒,而且透過中書省和由皇帝核可。
有人說,這是因為楊玄璬的曾祖楊汪在隋皇朝曾官國子祭酒之故,又有人說,楊玄璬獻了一部解經的著作,為皇帝欣賞,又在參加整理校對開元禮時有貢獻。
人們完全不曾想到楊玉環的關係,因為藩王妃的母家,通常不會得到特別好處,何況在清貴官方面,椒房之親,反而不易有進身之階。
楊玉環因父親晉官為司業而回了一次家,她的哥哥,已婚,承榮郡主成了楊鑑的妻子後,彼此很合得來,他們有賜第,但楊鑑夫婦又常住在父親家。
楊玉環來向父親致賀時,還看到從兄楊銛,那是她已故的大伯父楊玄琰的長子,楊玉環祖父直系的第一繼承人;還有,她也看到族叔楊明肅,那是玉環叔祖父的兒子,她還在婚前幾年見過的。
在家中,她又得知了曾參與婚禮的小從妹花花,今年秋冬之間曾結婚,夫家為巴蜀的巨家大族裴氏。
她在父親家中和親人閒話,楊銛又告訴,她有一位族兄、伯祖父的長孫楊釗,在巴蜀為新都尉,秩滿,入節度衙門——楊玉環幼年時見過這位族兄,但早已沒有印象了;只是,她這一次回家,得知了自己曾祖以下的親族情況,她的從兄楊銛,為人較精明,把祖父輩三兄弟的後人,列寫一紙,送給美麗的堂妹妹。
她在喜悅中回壽王邸,她的丈夫卻在發愁——因為內侍牛仙童收受幽州節度使張守珪的重賄,謊報奉命查察的事,被人檢舉而處死——牛仙童和壽王有來往,李瑁聽到一些謠傳而緊張著。
他告知妻子,楊玉環惘惘地相看,稍後,她表示自己的見解,如果有事,在牛仙童死前就會牽連到,牛仙童既已被殺,那就不會有大問題了。
這是合乎情理的解釋,可是,壽王仍然發愁,他再透露,自己的一名小內侍,曾在無意中聽永王宅邸的內侍談及自己,有不大友善的意思,他向妻子解釋,永王和太子是很接近的人。
楊玉環為此而喟嘆了,她向丈夫說:“真想不到,帝王家有那麼多的煩惱!”
壽王苦澀地一笑,對此,楊玉環不能深入領會,由於她本身在歡樂中,心情不同,她恣放地以雙手捧住了丈夫的面頰,搖撼著說:“我想,不會有事的,你好好地,沒有過失,總不會把你的王位革掉,放逐!”
“玉環,帝王家的事很難說,你可記得前太子和鄂王、光王,他們被賜死!”壽王沉不住氣了。
“他們要謀反呀!”她據所知而脫口說出。
“不,玉環,在帝王家,罪名加到你身上時,會連自己都不知道,我真有些擔心——唉!母后故世太早了!”
從武惠妃故世之後,楊玉環一再自丈夫處感受到危難,她是開朗的,經常不以為意,但一次又一次,她終於感受沉重了。
十月丙戌,皇帝赴驪山溫泉宮。
諸王、公主、大臣及命婦,從駕的人數比往年多。
天下太平,宮廷和朝廷都富足,開元皇帝似乎也很捨得花錢了,夏秋之間,除了再修造東都的明堂外,驪山的若干宮殿也經常修葺,又新建了幾所堂皇的宅第,供諸王、公主居住。又建宅賜大臣。
諸王赴驪山,由太子紹統率——太子原名李璵,這回赴驪山之前,皇帝為他改名紹。這是傳統,太子的名字與諸王不同偏旁。可是,在壽王看來,卻有隱痛,他以改名一事忖度,太子受到父皇器重。他以為,這對自己是不利的。因此,在歡樂的日子中,壽王的心情仍很沉重。
咸宜公主也隨駕到了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