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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但勾踐卻是執意拒絕了。想來也是,聰明如勾踐者,又怎能讓吳王看到一絲的破綻呢?如今他是亡國之君,又豈能排場十足,此時他與君夫人皆衣著樸素,相較之下,站在越王身後的眾佳人們反倒是顯得衣著光鮮,明豔照人。

“文先生,”勾踐看向文種,“寡人此去吳國遙遙無歸期,越國境內大小事物一概勞煩先生了。”他開口,語氣溫和,彷彿只是交待一件小事,而非以國相托。

“文種必不負所托。”文種單膝下跪,抱拳,眼中微微發亮。

此時的文種,必已是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了吧。平日裡,他總是手搖羽扇,眼帶桃花,見人便是三分笑,一身的寬袖長衫,怎麼看都只像是一個混跡於市井的風流雅痞而已,但誰又知他心中的家國天下,鴻鵠之志呢?此時越國正值破落之際,雖然一切都十分艱難,但亂世出英雄,對於文種來說,這便是他大展抱負的機會吧。

“君上,鄭旦自願入吳,為國效力。”突然,一個清亮的聲音高聲叫道。

是鄭旦?!

眾人皆紛紛回頭,但見鄭旦與眾佳麗一般的打扮,盡顯美豔脫俗。她是故意如此,好顯示自己的美貌吧。

“如此甚佳。”越王點頭,開玩笑,自動送上門的棋子,聰明如他,又豈會丟棄?

得到允許,鄭旦轉眼便看向我,眼神亮得刺目。

我隱隱開始頭痛,她果然是衝著我去的吧。只是,她真是自作聰明呢,夷光在她心目中真的如此重要嗎?重要得她寧可犧牲自己也要為她報所謂的“仇”?

拜別眾人,馬車直奔江邊。

大船揚帆待發,我隨眾人靜靜地立於大船甲板之上。早春的風拂得人睏意連連,更何況天剛矇矇亮時,我便是被華眉拖出了被窩去梳裝打扮,此時便不由得半眯著眼,倦意朦朧。

耳邊忽然傳來陣陣哭泣之聲,我緩緩睜眼,這才看清岸邊竟是站滿了人。

或老或少,個個都紅著眼,流著淚,爭先恐後地揮手致別。

見到此情此景,我微微清醒了些,只是微微有些悵然,連鄭旦在內,共十名女子赴吳,他日能夠全身而退的,又有幾人?

華眉玲瓏她們皆是美眸盈淚,泣不成聲,岸上該是有她們的父母親人吧,自古以來,離別總是令人心酸的。

只是那人群中,有人來送我香寶麼?有麼?

“香寶!香寶!……”正想著,岸邊忽然傳來一陣呼喊,帶著濃濃的鼻音。

我微微一怔,抬頭在人群中尋找那喚我“香寶”的女子,是莫離?她雙眼微腫,滿面淚痕,口中不停地大聲疾呼。

“香寶?香寶是誰?”一旁的越女好奇道,“船上有叫香寶的人麼?”

“呵,大概吧。”衛琴溫和輕笑,伸手撫了撫越女的長髮。

我心下微微一痛,是呵,即使她放聲疾呼,也不會有人明白她是在喊誰了,也許正因為如此,她才敢大聲喚我“香寶”吧。

香寶,這個曾令我十分頭痛的惡俗名字,如今就算我怎麼覺得它可愛,它也不會再屬於我了。

太陽緩緩升高,眼看即是漲潮之時,此時應是行船的大好時機,這艘滿載著越人眼淚的船隻即將駛向吳國了吧。

“收纜揚帆,準備起航!”史連冷聲下令。

聞得此言,人群哭聲正甚,甚至於送行的人群中竟有人跳下水面,緊緊握住了那纜繩,死死不願鬆開。

一時之間,人群開始混亂起來。

我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些人此前該是均認為以國為重,才會送自己的女兒姐妹入吳的吧,既然已經如此,如今事到臨頭,又何為反而拖泥帶水,又如此不捨呢?

范蠡站在纜繩旁邊,單手按劍而立,遲遲沒有收纜。

他在幹什麼?他心軟嗎?

呵呵,是啊,他是如此的重情重義,如此情景,他又如何能狠得下心?就如……他夾在夷光香寶之間進退兩難一般呢……

緩緩地,我走到他面前,仰頭直直地看著他。

范蠡低頭,眼神落在我的臉上,竟是說不出的哀傷溫和,他在我的身上,看到了故去的夷光麼?只要他心中還有我的存在,那夷光的死便會像一道符咒一般,永遠烙在他的心上,讓他的心受到永無止境的折磨……是這樣麼?

我有些苦澀地揚唇,緩緩伸出雙手放在他按劍的手上。

他的手,有些涼。

感覺到我手心的溫度,他的手瑟縮了一下,彷彿被燙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