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一隻巨大的鳥,雙翅展開,尾巴開成扇形,長長的脖子,腦袋剛有個雛形,看不出它將是一隻隼或者海鷗;這就是那個秘密吧,他問;對,至今有3個人知道,現在是4個人了,這位是“七個太陽”巴爾塔薩爾,布里蒙達還在茶園裡,很快就會回來。義大利人向巴爾塔薩爾輕輕點了點頭,巴爾塔薩爾深深還了一禮,他雖說不算靈巧,但一直是這裡的機械師,並且身上很髒,被鐵匠爐秦得黑黑的,全身只有鐵鉤子因為經常幹活而閃閃發光。多門尼科·斯卡爾拉蒂走近靠兩邊支撐著的機器,把手放在翅膀上,就像在琴鍵上彈奏一樣;奇怪的是整個大鳥顫動了一下,因為大鳥很重,木頭骨架,鐵片,擰起來的藤條,要是有力量讓這龐然大物飛起來,那麼人就無所不能了;這翅膀是固定的嗎;對,是固定的;但沒有不拍動翅膀就能飛翔的鳥;對這個問題,巴爾塔薩爾會回答說只要有鳥的形狀就能飛起來,但我的回答是,飛翔的奧秘不在於有翅膀;那麼我就瞭解不了這個秘密了;除了這裡看到的以外我不能再多說了;這我已經十分感謝了,但是,既然這隻大鳥將來一定能飛起來,可它怎麼出去呢,因為門太小,容納不下。
巴爾塔薩爾和巴爾託洛梅烏·洛倫索神父相互看了一眼,神情有些茫然,沒有說話就走出去了。布里蒙達站在那裡,手裡提著滿滿一籃子櫻桃,她回答說,有時候建造,有時候破壞,一些人用手建造了這個屋頂,另一些人會用手把它拆掉,如果有必要的話也可以把所有的牆拆掉。這是布里蒙達,神父說;就是“七個月亮”,音樂家補充一句。她耳朵上戴著櫻桃當耳環,這是為了給巴爾塔薩爾看的,所以朝他走過去,微笑著把籃子遞到他手裡;這簡直是維納斯和伏爾甘,音樂家心裡暗想;讓你們原諒他貿然與古典人物作這種比較吧,他怎麼會知道布里蒙達穿的粗布衣衫下那軀體是什麼樣子呢;巴爾塔薩爾也不像表面看來的那種黑黑的齷齪小人,並且不像伏爾甘那樣是個瘸子;不錯,巴爾塔薩爾少了一隻手,但上帝也是這樣。再說,要是維納斯有布里蒙達那樣的眼睛,世界上所有的公雞都會為她歌唱,她也不難從這兩個情人的心中看到在一些事情上凡夫俗子勝過神明。同樣也無須說,巴爾塔薩爾也比伏爾甘強,因為他這個神失去了女神,而巴爾塔薩爾這個人卻不會失去他的女人。
幾個人都圍著小點心坐下,把手伸到籃子裡,可以一齊下手,只要不碰上別人的手就行,用不著顧慮別的什麼禮貌;現在巴爾塔薩爾的手像央於一樣伸進去了,他的手像橄欖樹幹一樣粗糙;隨後是巴爾託洛梅烏·洛倫索神父那神職人員特有的柔軟的手;斯卡爾拉蒂的手動作準確無誤;最後伸過去的是布里蒙達的手,她的手動作小心翼翼但疏於保護,指甲很髒,因為她剛從菜園裡回來,在採摘櫻桃之前一直在鋤草。他們都把果核隨手扔在地上,即便國王在這裡也會這樣,因為在這些小事上人們會看到確實人人平等。櫻桃很大,肉很厚,有些已經被鳥兒啄過;天上也會有櫻桃園,人們也可以到天上去吃櫻桃,但要等到那個時刻;這隻大鳥還沒有腦袋,但是,等它成了海鷗或者隼的時候,天使和聖徒們就可以相信,這兩種鳥也會吃未經啄過的櫻桃,因為人人都知道,現在它們對素食不屑一顧。
巴爾託洛梅烏·洛倫索神父說,我不會披露飛行最關鍵的秘密,但正如我在請求書和學術論文中所寫的,整個機器靠與重力方向相反的吸引力推動,如果我放開這個櫻桃核,它就掉到地上,所以困難之處在於找到使它上升的東西;找到了嗎;秘密是我發現的,但尋找和收集這種力量由我們3個人來做;這是世上的聖父、聖子和聖靈三位一體;我和巴爾塔薩爾年齡一樣,都35歲,我們自然不能是父子,也就是說,從自然規律上我們不難是兄弟,但是,要是兄弟就必然是孿生兄弟,可他生在馬芙拉,我生在巴西,並且外表上沒有任何相似之處;那就是在靈魂上了;在靈魂上可能是布里蒙達,或許她更接近於非塵世的三位一體的一部分;我的年齡也是35歲,但我在那不勒斯出生,我們不可能是3個孿生兄弟;布里蒙達,你多大年齡;我28歲,既沒有兄弟也沒有姐妹,布里蒙達說著,抬起在倉庫的半明半暗中顯得幾乎呈白色的眼睛;多米門尼科·斯卡爾拉蒂聽見豎琴最低音的琴絃在自己身體裡響起來。巴爾塔薩大模大樣地用鉤子拿起幾乎空了的籃子說,點心吃過了,開始幹活了。
巴爾託洛梅烏把梯子靠在大鳥上說,斯卡爾拉蒂先生,要是你想看看我的飛行器裡面的話。兩個人上去了,神父手裡拿著圖紙;他們在類似船甲板的東西上走著,神父不停地解釋各個部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