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賈家去,就不能管賈璉要娶二房三房,也不能管表姐妹的私事。
當下就說,“瀅姐說的是,只我看大姐姐這陣可忙上了。”
人家都是未婚夫婦了,她沒必要說人小話。
山瀅便也隨口答了幾句,看她也不像會多嘴才又放心,也不像是特別有心機的那種,才放心。又想自己和個小丫頭糾纏個什麼。
倒是事後春華想到,這做妹妹的是真懂事到要為自家掩飾,還是被將要出嫁的姐姐給收買了,才幫著瞞人。
如果是前者,不免讓她高看山瀅一眼,雖說十二歲了,也快到了出嫁年齡——
她畢竟是看得了山淩出門子才又回到溫縣。
住過了一暑,到入秋,原該告辭的姐弟倆去辭行,外祖母陶氏卻估計著女兒的產期,這時候姐弟倆回家正是女兒身子重不利索的時候。
不如又多留了一個半月,直到收到了張家的喜報,山家的長輩們都喜上眉梢,其他人便也更隨當家者的心意,於是便闔家歡喜了。
女兒中年得子,山啟老夫婦也是喜出望外,一面打發了預備好給新生兒產婦的禮物先上路,兩個外孫又留了下來,怕給坐月子的時候裹亂。
這麼一留再留,見證了大表姐山淩的出嫁,這也算是春華在古代第一次見識的漢朝婚禮。
還算她運氣不錯,男方的家世並不如女方,甚至這門婚事本身也算是種巴結。
新郎也是青梅竹馬,兩家人平日也有走動,故而也相熟。長相普通的新郎官和美麗清雅的世家女站在一塊兒給長輩行禮時,總讓春華為這位表姐未來的生活捏把汗。
這便是世家庶女的尷尬之處。
出生下來,再不濟在孃家也是個主子,和嫡親姊妹一同的飲食起居,一同的學習一同的做派。
但到了最後,嫁的夫家卻常只會比自家低,習慣了優質生活的世家小姐又怎能一下適應稍略一等家族的起居。
山淩的婆家人自然在婚禮當天出現,到底也是富庶人家,只通身氣派,站在親家身邊便矮了半截。
新郎的弟弟妹妹們也不是沒見過,學過禮數卻總有不如,粗聲粗氣的說話,又在行禮後做小輩的該低首聽訓,這些孩子卻多有偷眼瞄人的。
見識過山家子孫的素養,新郎家的弟妹們就如悲慘對照組,鮮明得對比出兩家家境、底蘊的差距。
也令春華更不看好這位大表姐的婚事。
想到山淩懷於袖中的信箋,“他人未知我相思”。
他人未知,可……表姐夫他知嗎?
表姐夫的教養,何可明白你作為世家女的陽春白雪?
她如果想要融入這個新家庭,便須先擺明了態度,而昔日的做派,高於這個新家庭的涵養也得一一給拋棄削平了。
如此磨去所有稜角,或許才是她的出路。
但春華畢竟只見證了這位表姐的出嫁,而未來的事卻早不由她去關心後續。
年前,她和張紀兩個終是回到了溫縣。
上已花似錦(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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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的小嬰兒白嫩,由山氏慣伺候的姚媽抱給春華,“這便是姑娘的弟弟了。”
這是她的親弟弟。
此刻山氏斜倚在榻上,頭上正扎著布巾,看著大女兒逗著小兒子很有些欣慰地笑著,泛出母性的光輝。
“三弟可由父親起名了?”
這枚包子生的晚,如今已經排到了老三。
“還沒呢。”仍是張家一貫的習俗怕小嬰兒折福,“住你外祖父哪兒還好?這些日子沒給添麻煩吧?”
老實彙報,“兩位老人家身體都安健,女兒平日和紀弟也都得了照顧,哪還用母親百忙中操心呢。”
話是這麼說,兒行千里母擔憂。山氏也並不是不想要女兒,只是這年代子嗣傳承是首要的。如今兒子也有了,家裡情況更安穩了,便更想著幾個月沒見上的女兒。
叫到身邊仔細地打量了會兒,才默然沉聲,“長個兒了,瘦了。”
正在發育中的孩子,幾個月不見,可不是便變樣了。
個字高了些,原本的嬰兒肥也褪下去了點,似乎更有了婉約的輪廓,氣質也變得沉靜下來,很不如在家時過多的“活潑”。
應該外形上,這年紀的小姑娘只會越長越好看,自然不會如兒童時期那樣白嫩的可愛,肢體線條長開了,不由得就瘦下來。
做母親的看了,總是有些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