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一般,月罌不禁佩服起她的酒量。
熙蘭微側過頭,對月罌淡淡地說道,
“你也累了一天了,不必再跟著了。”
“月兒不累,還想和您再說說話。”月罌上前一步,柔順地說道。
她大難不死,連平日沒什麼交情的那些外院侍衛都替她感到高興,可自己的親孃竟然連提都不提一句,像是從來不知道她掉落過山崖一樣。她總覺得心裡有點兒堵,也想過可能是兩人離得太遠,關係也一點點生疏了,這才想趁著她來園子的時候,與她多說說話,溝通一下感情,畢竟血濃於水,她總歸是自己這輩子的母親。
誰知熙蘭只是一愣,又轉過頭去,邊往前走邊又說,
“我有些累了。”
月罌站在原地,看著她冷漠的背影,一顆心就那樣慢慢沉了下去,彷彿落入冷澈的海水中,再浮不起來。嘴角勾出一抹苦澀的笑,她只為親人才回到這世間,可到了這裡才知道,爹爹已去,如今娘又這樣冷漠,命運還真會捉弄人。
“等等。”
轉身剛要走,熙蘭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她眼睛一亮,急急地回眸,燈光暗影中,是一張看不清表情的高貴面孔。熙蘭似乎沉吟了一下,隨後開口道,
“那北冥太子是個不可多得的人物,找些機會與他親近親近,對你總沒壞處。”說完深睨了她一眼,轉身上了臺階。
一旁的丫鬟忙將雕花木門開啟,南宮熙蘭沒有絲毫猶豫地走了進去。
月罌維持著剛剛的動作,像是過了許久才緩過神來,靜靜地轉過頭,望著不遠處閃爍的燈火,慢慢地透了口氣,漆黑的眸子一點點冷了下去。她很想衝上去問問這個高貴的女人,自己還是不是她的女兒,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遠離自己?她還想問一問,自己對於她來說究竟算什麼?難道只配當一粒棋子?可是她什麼都不能問,她怕換來更多的冷漠,她也承認,這個女人無論做什麼,即便自己不願意,可仍不得不接受,只因為她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的親人了。
晚風夾雜著涼意,慢慢地吹來,月罌跟在一個提燈小丫鬟的身後,慢慢地向自己的院落走去。那盞燈小巧精緻,照亮了一方腳下的土地,可燈影搖曳,並不能使人心神安定。一陣風颳來,燈火噗地滅了,整個天地陷入黯沉之中,只剩下那輪皎月淡淡地灑著銀光。
身上一暖,熟悉的清香傳來,火狐皮毛的披風掛在了身上。月罌淺淺一笑,不用轉頭就知道來人是誰。
“你怎麼還沒睡?”
花尋伸了個懶腰,聲音中透著酒後的醉意,順勢摟過她的腰,一同慢慢回走,
“如此良辰美景,睡過且不就錯失了?”
月罌無奈地笑笑,這人什麼時候都沒句正經的,不過正是因為這樣,她與他在一起的時候才總覺得這麼舒心,這麼隨意。向前走了幾步,月罌忽然問道,
“北冥太子的事,你說該怎麼辦?”
“這是女皇為你賜的婚,怎麼問起了我?”
月罌睨了他一眼,月光下,他狹長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思緒的變化,只是比夜色更為黯沉,
“既然母后還沒下旨,就證明還有改變的可能。”
“只不過是在園中為他修一處院落,與他相安無事就好,何必要惹女皇不喜呢?”淡淡的酒香襲來,可說話之人卻沒有半點醉意,聲音依然如往昔般低柔動聽。
“剛剛還醋意連天,這會兒竟然同意讓他進園子,你這人還真是奇怪。”
花尋眉梢一挑,摟著她的手緊了緊,低笑道,
“既然你心裡無他,哪怕讓他住在你的床上,又有何妨?”
這話聽起來像是對她極其信任,可怎麼琢磨也不對味,月罌懊惱地擰向他的手,反問道,
“你就不怕我一時改了主意,豈不是讓他羊入虎口嗎?”
“這不正合了女皇的心思嗎?”
月罌飛快地與他對視一眼,隨後又懊惱地收回視線。
“真不知道她對我還有沒有半點母女之情……”
“不管怎樣,女皇對你總是好的。那年你剛剛進宮,表面上看是她放任這園子的所有人自生自滅,可後來想想,若她當年不將你帶回宮中,在外面又有誰能保護得了你?鞭長莫及,只有在她眼皮底下,那些心機叵測的人才會收斂一些。”
月罌不滿地撇了撇嘴,嘲諷道,
“你從何時起學會為她說好話了?”
花尋毫不介意地笑笑,摟著她一路走到了花月軒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