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能再靠近些,看看她?
他走近,眼神迷茫,沉浸在很多年前的那個暮春裡,他微微俯低身子,呼吸粗重的噴在榻上女子的肩。
他伸手去扳那細巧的肩。
刀光一閃!
宛如極西天際亮起的驚電一抹,剎那間穿越長空,劃裂九萬里彤雲濃霧,直奔敵首!
孟扶搖用了此生最大的力氣,出最快的招!
滿室裡都是颯颯刀光,雪光如練,慘人髮膚,雪光裡孟扶搖暴起如鷹,低喝,“為王爺報仇!”
“哧——”刀光幾乎在剛出現的那刻便到了戰南成胸口,戰南成十分警醒的急退,他眼神暴怒,卻並不和孟扶搖過招,而是意圖飛快退向室中。
孟扶搖冷笑,“機關?”手中刀光突然碧光大亮,向他頭顱惡狠狠橫劈,戰南成下意識一偏頭,頭一偏便覺得咽喉一緊,已經被瞬間棄刀的孟扶搖捏住。
“蠢貨,這是虛招,虛招你都不懂?”孟扶搖哈哈一笑,戰南成冷哼一聲,突然手指一錯。
孟扶搖立即手上加勁,戰南成渾身一軟,然而那手指一錯速度迅捷,“啪”一聲,戰南成指間兩個戒指一碰,突然冒出一重煙霧一簇星火,前者直襲孟扶搖,後者則哧一聲掠上牆壁,火光一閃,頓時轟然一聲。
轟然一聲裡殿外衛士齊齊驚呼奔來。
轟然一聲裡戰北野厲喝,一腳踹飛了男廁屋頂,樺木蓋屋頂旋轉著飛了出去,一連砸死數個衛士,落地時不知觸到了哪個機關,啪啪啪啪一陣箭雨四射,又射死了一輪。
戰北野將太妃抱在懷裡,讓她抱緊自己脖子,又用布條縛了她眼睛,低低道,“您什麼都不要管,抱緊我。”
太妃靠在兒子沉厚寬廣的胸前,微笑點頭。
“啪!”戰北野一腳踢開茅廁的木牆,塵煙瀰漫裡他冷笑飛出,並不向宮外奔,卻一把拎起幾個死在附近的侍衛屍首,擋在自己身前,轉身向內殿衝。
扶搖,我來接你。
他身後,重蓮宮燈火大亮,雜沓腳步聲起,宮牆之上唰唰唰唰聯排架上弩箭,兩側偏殿特意架設的木樓之上,烏黑的巨炮在加緊裝填。
戰北野一路前衝,每衝一步便有新屍首倒地,每倒地一具屍首他便腳尖一挑將屍首挑起做新盾牌,誰攻得最勇猛誰就死得最快,一些人衝上去,將人肉盾牌一砍兩段,正好,戰北野拿一半擋劍,剩下的一半墊腳。
他勢如瘋虎,所向無敵,西華宮機關大多又設定在向外逃的路途上,內殿之前為了方便安會,反而障礙較少,其間有道撤板深溝,暗藏著連珠箭,戰北野卻在混戰之中,一眼看穿陷阱,抬腳就將一個士兵踢到機關前,一聲慘呼那士兵被射成馬蜂窩,戰北野卻早已踏著滿地鮮血即將衝進內殿。
“攔住他,陛下在裡面!”無數衛士湧上來,在最上面一層臺階上結成人牆,刀光如林,劍戟相向,森然指向一人闖宮的戰北野。
轟一聲,戰北野剛剛踏上最下面一層臺階,那臺階突然翻轉陷落。
戰北野大喝一聲,拔地而起,半空中身如鷂鷹,翻驚搖落。
身後,重蓮宮裡,一人低喝,“射!”
“嗡!”
大片箭矢攢射如烏雲,在漸露黎明之色的魚白天際青光一閃,鋪天蓋地,向戰北野後心射來——
外殿的爭鬥,是血與火的悍勇廝殺;內殿的爭鬥,卻是計謀和心理的驚心肉搏。
煙霧微黃,剎那散開,一看便知是毒煙,直噴孟扶搖面門。
孟扶搖眼都不眨,讓也不讓,抓著戰南成便往毒煙裡送。
戰南成連眼晴都紅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女子應變這麼兇悍靈敏,正常人在這種情形下都是直覺避讓,她卻想拉著自己一起死!
孟扶搖猶自不肯放過,很猥瑣的嘿嘿笑,道,“和天煞皇帝死在一起,區區實在光榮。“
頭頂上卻突然傳來一聲冷哼,那聲音冷淡而飄渺,似有若無,一團雲似的輕軟遊蕩。
那哼聲出口,淡黃的煙霧立時散去。
戰南成死灰般的臉色立即綻放出光彩來,若不是孟扶搖死掐著他的咽喉,他大概就要狂喜歡撥出聲了。
孟扶搖的眼色冷了一冷,她攥緊手中的刀,刀光閃動,映上樑上那人影像,依稀是個女子,灰白的長髮,灰白的長袍,一團雲似的氣質流動,雖然坐著不動,給人的感覺竟然像不斷漂移,看得人眼花。
她懶洋洋的“浮”在屋樑上,有點百無聊賴的搔了搔頭,順手拔了一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