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嫂兒,那女子若似蘭嫂說的這般好,又白賠嫁妝,我倒不信這天底下有這等好事?……莫不是,她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要是蘭嫂兒揀都不消一揀,想著把破爛扔給我,讓我出醜……”
那聲音越說蘭嫂兒越覺得毛骨悚然,嚇得臉一白,捏緊了手帕,但她到底靠嘴皮子吃飯的,眼珠一轉便想出來回話了,訕訕道:“看大官人說的,我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太歲頭上動土不是?我須不知大官人是誰,敢把那破爛往大官人身上推?如今我也不瞞了,跟大官人說透了這話,需知這女子是好的,只她那姐夫看不上她,嫌她白吃家裡的飯,這才著急把她打發出去,況這女子的身段是極好的,那骨盆也大,一入大官人的門保準二個月就能懷上,生個大胖小子,這樣的好親事,別人想都想不來的。”
趙大賴卻不信她:“蘭嫂兒,我不是那好糊弄的,他既著急打發出去你怎不找別人倒登我的門來了?你不說實話,我也不想跟你廢話,我那兒子只能我那正妻生,別人想都不要想!況我如今沒有納人的意向,門在那兒開著,你走罷!”
蘭嫂兒這慌了,如何肯走,只道:“我再不瞞大官人了,我就跟大官人說了實話。若一句謊我天打雷劈。那女子大官人是識得的,便是官人從南邊帶回來的小青梅。”
良久沒有動靜,計軟握著灑金扇兒的手緊捏的出了汗,眉蹙的緊,你待自己猜測或者第六感察覺是一回事,甚至你自己試探自己生疑是一回事兒,而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漸生噁心。
胸中的煩惡刺激沒讓她暈厥了去。
也不聽趙大賴怎麼回應,也不願意聽,更厭惡聽,閉了閉眼,徑直邁著腳步走了出來。
王鰍兒一直張望著,待見她一出來就蹦了起來,湊到計軟跟前,待見她臉色不好就知事已成,手握緊了,心裡歡快不已,沒高興的翻了天。面上卻裝著正經詢問:“爹叫娘去是什麼事兒啊?”
計軟心裡冷笑,這王鰍兒定然是故意的,只不知道他什麼目的,她倒還要感激他,定住了腳扭頭對王鰍兒道:“多謝你。你爹叫我過去送了我一份禮。我會還給他。”
王鰍兒張大了嘴,摸不到頭腦,計軟說得是何意?還有剛才為啥沒動靜?她難道不該鬧一鬧?現在不應該怒火沖天嗎??送她一份禮?會送她一份禮?!難道蘭嫂兒不是過來說親的?他之前可是問過蘭嫂那人了呀!怎麼可能是禮物?況沒見她提著呀!定然是在騙他!
涎著臉道:“娘真會說笑,也沒見個娘手裡提著什麼物件呀?可別騙我了。看娘臉色不好,娘要是不開心我備些酒菜陪娘一道吃?”
計軟通不想搭理這個蠢物,邁了腿加快了腳步便走了。
☆、溶盡肝腸鐵
這王鰍兒見她似氣急,豈會放過這個大好邀功的機會,亦步亦趨的就跟上了她。跟了一路,一張嘴皮子一掀一合的就沒個停。計軟見也甩他不掉,心中厭煩,也沒搭理他。
這王鰍兒直跟著她到了屋前,計軟厭惡,扭過頭便要趕他。
這王鰍兒看出她眼色,急步往後跳了一步,指著屋前的一棵白楊樹上,那白楊樹上搭著一個鴉巢:“娘待聽見老鴰叫嗎?老鴰叫,是要遭口舌的,怪不到娘不開心,原來是這老鴰作祟的結果,娘等著,我上去替娘把這老鴰巢給摘了。”
計軟冷道:“隨你。”說著噗通一聲關上了門。
王鰍兒見關了門,在外面叫道:“娘怎把門關了?倒也與我個梯子,不然兒上不去呀!”
乾等了一刻鐘也沒等見一聲回聲。
王鰍兒在外面叫了一刻鐘,只好高聲道:“罷罷,我自己讓人拿把梯子過來給娘掏這鴉窩。”
說著果叫了人搬了把梯子過來,反正計軟也看不見,他自己也通不上去,只讓小廝靜悄悄的上去,不準聲張,把鴉窩給掏了下來。
又急匆匆趕了那小廝離開,才整了整衣裳,手掂著那鴉窩,在窗戶邊朝屋裡叫:“娘,這鴉窩兒也給你掏好了,你倒出來瞧瞧?這裡邊還有好大一隻蛋哩!娘倒吃不?我讓人給你煮了?”
“或是烤了?蒸了?煎了?都隨您意!這個可是大補哩!”
“……”
連叫了幾聲,半晌也沒個動靜。
王鰍兒還不懈怠,末了又叫道:“兒辛苦了這麼久,娘至少也倒一盞茶與兒吃?哪怕是讓我入屋內涼快涼快也成?豈有做了事把人關到門外的?”
仍是沒有動靜,王鰍兒悻悻的,手裡舉著那個鴉巢,待見那巢裡有不少鳥屎,嫌惡的撇了撇嘴,見計軟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