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上心頭,但只問出一句話——
“你早就料到了?你如何做到的?”
唇角揚起一絲寬慰,蘇青微微笑道:“因為我沒有將你看作巖月。”
“這是何意?”
“你在我眼裡,是一個母親。”
“母親……原來如此……”巖月低頭看了看孤喻景,眼角流露一絲幸福,“景兒是我的弱點,也是我的支柱。但有了支柱的我於公子而言,便是威脅。我說得對麼?”
“對或不對,不是已然明瞭了麼?”
巖月牽起孤喻景,朝蘇青淺淺點了下頭,便匆匆離去……
漸漸遠去時,孤喻景還不忘時而回頭望——他眼裡的神仙姐姐。蘇青便一直保持著笑容,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冷風中,才輕聲留下一句話,於血色下回蕩——
“就算沒有孤喻景,你對他也是威脅。”
☆、第一百六十八章 塵逝
一步一步踏過,心上霜白,越接近,便越刺痛。此刻腦海中回憶正燃燒,燒過成殘骸,漸漸消失……
狂風中他身姿挺拔,如高聳入雲的青山,巍然不動,只剩長袍咆哮著,瘋狂著想要追逐風而去。
劍滴血,一點一點,彙整合泊,彷彿天上掉下一塊血玉,與深紅相映,惹哭了風。執劍之手僵硬一般,紋絲不動。
她悄然而至,誰都未曾注意到。直到那一瞬間,感受到她掌心的溫熱……劍脫落,與冰涼的地面碰撞發出尖銳的聲響——落下了罪孽,了結了恩怨。
“孤城,讓我與他最後說幾句話,好麼?”
“無需問我,你想如何,便如何。”輕握上蘇青的手,眸子散發著點點微光,他好似在說——很安心。
唇角微彎,漾起了一池青花……
……
蘇青轉身朝著南司奕,順著點點鮮紅,緩步而去。不長的一段路,她卻走了很久很久。到南司奕面前一剎那,卻剛好伸手接住了倒下的,他柔軟的身子,不知是巧合,還是他的堅持。
蘇青順勢跪下,任由南司奕無力地靠在自己身上,雙手環住他的背,使之能勉強立起來。可他微弱的呼吸,彷彿隨時都將消散於耳鬢……
“你可知你為何會敗?”
南司奕苦笑兩聲,又靜默,半晌才道:“是我看錯了人,用人不善。”
“你還是不明白……唉……”蘇青仰天長嘆一聲,希望能困住眼眶中溼潤的東西。南司奕背上,還殘留著一絲溫熱的血正侵染她指間。無論如何都控制不住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不管是不是巖月,換做別人,你一樣是今日這般下場。基於人的感情而作出的謀劃,從一開始便註定失敗了。這麼多年了,你怎麼就無法明白呢?為何總是要這麼做呢?”
“或許罷……正如你所言,我是一個偏執的人啊……”
“你可知你這樣有何後果?”
“不就是一死麼?”
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絲絲酸楚,淚水彷彿決堤般湧出,兩行滾燙劃過心上,陣陣抽痛。“你知道嗎?你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你知道嗎?知道嗎?……”
“是啊,死了,便什麼都沒了……天仙,你在為我難過麼?”蘇青的悲痛,確是出乎南司奕意料,他以為她在自己面前從不會有失態,他以為自己在她心裡早就死了。
“南塵……回不去了……你親手毀了自己,你還不知道嗎!?”蘇青已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很久了,她很久沒有像這般失去理智了……原以為已經拋棄了對他的所有情感,原以為已經看透看淡了,可以絲毫不受其影響……
“天仙……你果然還是我認識的天仙啊……盡說些我聽不懂的話……”南司奕無力地笑了笑,卻足以傳達給蘇青他發自內心的高興。似乎說這些話已經耗費了他太多力氣,甚至承受不了眼皮的重量,本還想問蘇青什麼,卻只能竭力地維持呼吸……
蘇青察覺到時候快到了,心愈發地疼,不禁痛苦地閉上眼睛,將南司奕抱緊了些。儘管如此,身子仍止不住微顫……
良久,終道出了最後一句別離……
此刻風緩了,不再嘶嚎,而為哀鳴。
蘇青緩緩鬆開南司奕,卻使他枕在自己腿上躺下,緊緊握住他冰涼的手,她看見了他嘴角淺淺笑意。那怕是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留住的東西,在聽了她最後一言之後……
“從我第一眼見到你,便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你了,三生三世,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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