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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清沉的笑音,“柳大人,還是隻能與孤同坐一席。”

這男人好像在幸災樂禍?

柳行素看了眼太子身旁的那個空位,心道魏太師這個涼亭還是太小了點,坐不下這麼幾尊大佛,她綻開薄唇,微微噙笑,“那也只能如此了,望殿下不棄。”

說罷,她特別坦然地走到白慕熙身旁,衣袍撩起便自如地坐了下來。

太子殿下桌案上的酒器也與尋常人不同,精緻地雕著盤螭紋理,碧玉色的酒杯含著一口幽然的熱煙,緩慢地吐出來,這酒竟然是溫的,旁人驚怪地看著太子殿下。

這位置之所以被留出來,不但是因為太子殿下身份尊貴,他們不敢同列一席,還因為,殿下他壓根就不喜有人近旁,否則他方出口喊柳大人落座,先前怎麼不叫別人與他同坐?

柳行素偏過一雙眸,秀氣清雅的面孔,淡墨染的青衣宛如杳杳的煙光。她微微一笑。

異樣的情愫隱隱地湧動上來,白慕熙低眉暗蹙,將手裡的摺扇握緊了一些。

“殿下,沒想到你也會來賀壽。”

他轉過頭與柳行素對視,“孤敬重魏老太師,他是孤的啟蒙恩師。”

柳行素沉默了。很多年以前,她還總往太師府跑,就因為魏太師是他的恩師,她想這樣會不會離他更近一點,她總是躲在正堂的那個大的青花瓷瓶後邊偷窺他,少年太子的儀容風度,他的談笑自若,鐫入了少女迷離桃色的夢裡,如果不是一場大火,將這個夢燒成了灰燼……

她稍稍挪了一下,離他遠了一點。

白慕熙微微蹙眉,發現了,卻一個字都沒有。

鐘聲落下不久,年邁的太師由兩名下人攙扶來,柳行素險些熱淚盈眶。不過幾年,他的頭髮已經漂成了歲月的雪,形態蒼老,鶴髮雞皮,瘦得僅剩下那高高的顴骨,隱約透出兩分精神氣來,她飛快地偏過頭,掩飾自己的異樣。

“太師大人。”眾人起來敬酒。

衛崢偏過手裡的酒盞,只見柳行素與常人不同,她好像什麼動作都慢了許多,目光躲閃,彷彿做了對不住太師大人的虧心事,遲遲不肯看他,衛崢心下冷笑。

他喜歡給柳行素找茬,將最繁冗的公務交給她,將最瑣碎的小事拿來過問她,柳行素焉能不曉得衛崢的脾氣,又好氣又好笑,見他目光沉沉地盯著自己,好像要將她吞了似的,柳行素終於扭頭望向了魏太師。

眾人祝了酒,魏太師坐了下來,“各位大人盛情前來,來看我這一把年紀的老頭子,諸位心意拳拳,老夫無以為敬。”

客套的說完了,柳行素才發覺,今日裴建並沒有來,聯想到數日前太子殿下入宮一事,她便不由擰了擰那兩道眉。

大周的男人擅長描眉,柳行素天生眉毛稀少,便比照男子的眉畫了幾撇,白慕熙看到她眉外的一縷墨色的淡痕,心知她的眉梢描得不工整,薄唇微勾,柳行素一奇,“殿下你笑我?”

他沒答話,柳行素便知道今日一定妝容不對,岔了話,“聽聞裴大人幾日前去太子府找過殿下?還聽聞,裴大人拆了西牆,要擴建難民區?嘖嘖,這可是我工部的大事。”

白慕熙搖頭,“沒有,陛下將這事交給新科狀元了,暫且輪不到你操心。”

柳行素聽他語氣犯衝,莫名所以,“難道交給何大人,就不擴建了?即便是修復南城的那面圍牆,如此浩大的工程,不需要我?”

這兩人在席上公然談論公事,幸得身遭談話的人多,蓋住了他們聲音。

唯獨衛崢,瞬也不瞬地盯著這兩人,總覺得他們身上有種配合無間的默契,衛崢冷冷哂笑,才到上京沒多久,便巧言令色哄騙陛下和儲君,柳行素實在阿諛諂媚到令人不齒。

白慕熙忽然揚起了手。

柳行素一驚,難道對方要動手打自己?

但不行,他是儲君,她不能動,即便他要動手,她也只有捱打的份兒,最多再去告一狀。

她想了很多,那人的手掌卻只落在自己的肩膀上,熟悉的觸覺讓柳行素不自然地微微一動,柳行素微愕地想窺探入這雙幽深的眼底,他卻伸手撣了撣她肩上的一瓣荼蘼,“稍安勿躁。”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她的目的是什麼,也不知道這個朝中,誰與她為敵,誰又是她的盟友。

但他勸告她,稍安勿躁。

柳行素愣愣地看著這個男人,她知道他的脾氣,喜怒不形於色,除非是到了用情深處,原本就真真假假猜不透,他說的這句話更是令她剎那間莫名所以,好像,心底埋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