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枝梅數十年沒有對任何人動過真怒,此一刻她竟感到有些受不住了。她一整面容,目間精光看著藍江,半天才淡淡一笑:
“老姐姐!你是想與我打架麼?小妹我倒是無所謂的……”
她說著雙手相互著一抱,退後了一步。藍江大腳進了一步,氣得全身直顫。
“你無所謂,莫非我就有所謂了?”
二十三
最溫柔的人,也可能就是最暴躁的人,只是在平時,很不容易為人發現而已。
冷魂兒向枝梅,外表是個最溫柔和藹的人,事實上,她本性非常任性煩躁的。只不過幾十年的邊疆生活,把她錘鍊成另一典型的人物;可是這並不是說她已經把先天所具有的那種個性改變了。
老年人很不願意發怒的,可是老年人的怒火往往是最厲害的,一發即不可收拾。
鬼爪藍江、冷魂兒向枝梅,這兩個老一輩的人物,本有深篤的交情,可是這一剎那,卻各自為著自己的徒弟反目了。
向枝梅聽到藍江這句更具有挑撥性的回答之後,竟感到勢非動武不可了。
她倏地作色:
“這麼說,你是要同我動武了?”
藍江豈甘示弱,只見她黑牙一錯,哈哈怪笑:
“好!好!這是你先說的。我老婆子久仰你以一手蝴蝶散手打遍武林,今夜我老婆子倒要領教領教你這手功夫。”
向枝梅哂笑:
“我們到院子裡去如何?”
藍江冷笑:
“奉陪!”
然後,兩條比箭還快的影子,一齊穿窗而出,她們兩個人的徒弟,也不禁大吃了一驚,各自對看了一眼,互相跟縱而出。
管照夕真急得想哭,當時重重跺了一腳:
“使不得……”
他慌忙縱窗而出,月光之下,已見二老打作了一團。但聞掌風呼呼,衣襟獵獵,這種身手,真可說是當今江湖上罕見的!
雪勤和丁裳二女,都急得圍著場子轉。他們二人是誰也插不上手,口中都不禁低低地叫著師父!照夕無可奈何之下,身形往場中一縱,用“雁翅手”向外霍地一分,口中道:“二位前輩請住手!”
向枝梅和藍江俱身形向外一展,沒有被照夕手臂擋住。她二人對這少年,實在是不敢輕視。只看他掌伏淮上三子的那幾手功夫,實在是高出自己多多。此刻照夕這一出手,二人立刻擔心是幫助對方,心內全是一驚,身形騰開,目光全向照夕望去。
管照夕深深一拜,幾乎要哭地道:“這全是弟子之罪,二位前輩若要動手,請儘管打我就是了。”
藍江哈哈一笑:
“好小子!你倒說得好,那這事情如何解決呢?”
向枝梅也是哈哈地像是沒事人一樣的,遠遠地睨著他,倒看他如何處置。
照夕對於二人這種大笑的樣子很是驚異,因為一剎那之前,她兩人尚還拳來腳去,這一會兒倒現出一副不相干的樣子。
他尷尬地搓著雙手。
“二位前輩,婚姻大事不可草率而定,弟子需稟明父母之後才能決定……請暫先寬容幾日如何?”
藍江和向枝梅眉頭都不禁皺起來。
照夕苦笑:
“弟子何德何能,竟蒙二位前輩如此垂青,更蒙二位姑娘錯愛,敢不盡心結納。只是……”
他說著稍微頓了頓,卻見一邊的雪勤和丁裳,四隻剪水瞳子直直視著自己。
他口中的話愈發說不下去了,一時只急得汗流浹背,頻頻苦笑。向枝梅晃了一下身子:
“只是怎麼樣呢……說呀?”
老實說他愛雪勤的心是一直沒有變的,雖然江雪勤已是嫁過人的女人了,可是那實在也影響不到他對她的愛情。因此在鬼爪藍江師徒未來之前,在向枝梅和他談到雪勤和他之間的婚事時,他內心早已應允了。
唯一令他還有一點猶豫的是,雪勤夫死未久,此刻定親,難免受人物議;再者自己似乎應該稟明父母及師父一下。誰知就在這時,想不到丁裳師徒竟來了。
看到了丁裳,想到了她素日的恩情,他的心大大起了愧疚。如今姑娘竟避羞拋恥,親自來委身自己,自己怎能使她傷心?自己有什麼理由不要她?
“不愛她?哦……是的……不是的!”
他自己真也搞不清楚。他承認他和丁裳之間有感情,但似乎距離著婚姻還有一段距離,其實也不能這麼說……總之!他對丁裳從來沒有存著“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