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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部分

業商業協會能自己去開銷路,自己掌握價格。

這幫煤老闆們一合計,決定趕緊去考察“市場”,尤其要搞清該怎麼在這南北敵對的情況下開闢生意。

鐘上位義不容辭,將這任務攬在了自己身上,他對江南之行還另有期待。如今他又有了兒子,是他在交趾所納側室生的。但出於他的“華夷之辨”思想,又不想讓這個兒子全接了他的事業,就想娶個本國姑娘為續絃,給他生個“純正”的兒子。

可眼下英華一國,嫁女兒的標準高了。姑爺富不富是其次,關鍵得高帥潛,潛就是潛力……現在沒錢不要緊,只要夠年輕、肯讀書、腦子靈、有心氣,在這日新月異的一國裡,總有大前程。他們這些窮得只剩錢,悶在交趾那蠻夷地的矮搓黑,很遭鄙視。

一說到江南,鐘上位就想到了江南姑娘的水靈,還有那知書達理的賢惠。他在交趾幾年,習慣了被交趾人稱呼為“上國老爺”,如今看江南人,竟也有了類似的優越感。心道靠自己上國老爺的身份,外加大把銀子,娶個江南書香門第的女子為妻,該是小菜一碟。

眼下看到這艘破船,鐘上位感慨萬千。現在英華一國,一船難求,大船快船都被公司和朝廷租了去,只能將就這樣的破船。從廣州城到龍門港,一張船票二十兩銀子,卻還是有這麼多人擠。

看看甲板上幾個衣衫尋常的民人探頭探腦看自己的華貴馬車,鐘上位暗爽,扇子呼啦啦扇得更快。

“時辰到了怎麼還不走?”

“有錢就了不起啊,大家都是一張票,憑什麼要為他等人?”

沒想到這些人卻嘮叨起來,鐘上位臉色一沉,暗哼道,暗哼一聲,二十兩一張的船票,怎麼你們這些泥腿子也買得起?這銀子都是天上掉下來的麼?

“咱們都守約,船頭你怎麼就不守約了?”

“與人方便嘛,小事一樁,劉算師大人有大量,且容容……”

那個叫劉文朗的算師也不耐煩地開催,王船頭不得不搭話,在這英華一國裡,算師也是讀書人,大公司的算師,那都至少有舉人身份。

劉文朗皺眉看向罪魁鐘上位,鍾老爺正在抖肩膀,兩人目光對上,有如利劍相交,鐺的一聲就粘在了一起。

車輪外加怪異的叮鐺聲響起,將兩人目光扯開。

不僅是他們倆,王船頭連帶加班上的乘客都愣住了。

車廂也跟鐘上位的馬車一個德性,恨不得閃瞎人雙眼,要命的是,拉車的居然是四匹駱駝,還是單峰駱駝……

駱駝脖子下拴著金銀玉石鈴鐺,一路走一路響,風情萬種,船上船下無數人目瞪口呆。

車廂裡挪下來又一個胖子,看看鐘上位的馬車,哈哈一笑拱手,形極得意。鐘上位回應的笑聲乾癟無力,像是被撅斷了鬍鬚的蛐蛐。

船上一個憨厚民人納悶地問:“他們在幹嘛?”

劉文朗鄙夷地搖頭:“煤老爺鬥富唄……”

那民人皺眉:“鬥富?我們扶南那,誰人頭砍得多誰就富,直接比人頭就好,有什麼好鬥的?”

劉文朗這才注意到對方那黝黑膚色,嚇得打了一哆嗦,趕緊如沾蛇蠍地避開。扶南?據說那裡全是流放的罪囚,跟土人成天打殺,已煉得一身是蠱,百毒不侵。

他們兩人正偏題,人群又出一陣“喲嗬”的驚呼。

“嗨喲——嗨喲——嗨喲……”

又一駕馬車,不,一駕人車滾滾而來。車廂依舊是金閃閃的濃烈氣息,但造型卻變了,如亭臺樓閣一般。這不算什麼,車前後坐著八個羽衣霓裳女子,如花車一般,這也不算什麼,嚇人的是,拉車的竟也是八個同樣裝束,花枝招展的女子。嬌呼聲聲,聽得眾人既是豔羨又是憐。

車廂開了,滾出來再一個大胖子,鐘上位跟前一個胖子綠著臉迎上去,拱手喚道:“會”

交趾煤業商業協會的會桀桀笑著,努力讓自己的嗓音傳遍四周,“咱們兄弟,這稱呼就見外了嘛低調、低調……”

接著又是花樣百出的“馬車”滾滾而來,有仿效皇帝鑾駕,坐十六人大轎的,有在車廂頂上裝兩個大鳥籠,放了兩隻孔雀的。這幫交趾煤業商業協會的煤老闆,根本就是把給鐘上位送行當作了一場出行秀在操辦,一個個拼足了勁地爭“面子”。

一堆煤老闆風聲笑語,折騰了好一陣,船上民人等不住了,大聲鼓譟,這些傢伙還作揖連連,更惹得噓聲四起。

終於送走了商業協會同仁,鐘上位轉過身來,臉肉頓時垮下。

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