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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鈴頓時語塞。

伸手招呼著這個稍微高個一些的瑤女,李肆確定她才是這幫女子的主事人。盤金鈴前後看看,盤銀鈴還在李肆腳下,她們這船也跑不快,李肆要通告了官府,怎麼逃也逃不出去。

咬著牙,盤金鈴巍巍走了過來,順著李肆的手勢,將自己的遮面斗笠摘了下來。

年紀二十出頭,容貌清秀,眼眉端莊,如果不是臉頰上端那片麻子般的瘢痕,還真能感覺出幾分大家閨秀的味道。

“你是早過了癩,難怪無所謂了。”

李肆有些意外,這盤金鈴身上的麻風已經好了,只是留下了一些瘢痕而已,怎麼還跟其他麻風病人混在一起?

“不要臆測!我……我還是……清白女兒家!”

盤金鈴惱怒地低聲說著。

“好吧,那麼,清白的漢家姑娘,你為什麼跟我腳下這排瑤姑娘湊在了一起?”

李肆一邊說著,一邊腳上又開始用力,盤銀鈴噢地再度呼痛。

盤金鈴也是低聲一呼,像是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這李肆,居然看出自己不是瑤女,而盤銀鈴也不是過山瑤,而是排瑤。

“不說口音,你的耳洞還在發炎……哦,發紅,是新擴的吧?漢家姑娘的耳洞可沒瑤女大,要戴她們的大耳環,還得吃吃苦頭。至於我腳下這姑娘的來歷,呵呵,排瑤是不會在外面亂晃的。怕露出排瑤身份,外人會更懷疑,不如裝作熟瑤。想法是好,可為什麼還要習慣性地戴著排瑤的頭巾呢?”

李肆平靜地作了解說。

“李……肆,你懂得還真是多……”

好半天,盤金鈴才收拾好心神,目光復雜地看住了眼前這個年紀應該比自己還小的少年郎。

“你說說看,到底有著什麼狠毒手段,也許我們真會怕了。”

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盤金鈴試探著問。

“剛才那小子其實都說了嘛……”

李肆像是在說午飯該吃什麼般的輕鬆。

“挫骨揚灰!這裡就是礦場,爐子裡鐵都能化,更別說人!化成飛灰飄上天,再跟著雨水落下地。被豬狗牛羊吃了,被草木莊稼吸了,與天地同在,和日月共輝……”

“閉嘴!”

盤金鈴的胸脯劇烈起伏著,眼瞳裡也盈滿了水汽,這可是再明顯不過的威脅。不管瑤人漢人,都講入土為安,要當著誰的面說,會在身後如此糟踐他,沒一個人能安穩得住。

“把你們全塞進爐子裡燒了,官老爺屁話都不會說一個,反而會感激我!”

李肆壓低了調門,逼視著盤金鈴。他這話可不是虛言恫嚇,直到民國,廣東都還發生過爭論,要不要直接將麻風病人集體用槍子“處理”掉。在這明清年代,殺了一群麻瘋病人,可不會當作一般命案來處理,甚至……不會有案子。

“家人是命,你們也是命,你們丟了命,你們家人未必能保住命!傻姑娘,只給你十秒……息時間考慮!”

李肆沒有興趣跟她繼續捉迷藏玩心眼,加重了語氣,沉聲說著。

“告訴我,你們到底是什麼來歷!?是誰指使你們到這裡來過癩!?”

盤金鈴艱難地吞了口唾沫,眼瞳中的那層防線,被李肆投射過來的凜冽目光給驟然穿透。

“我們……就是一群天涯斷腸人……”

大滴淚珠滑出眼眶,她低聲開口。

英德之西,連江由西向東,有如纏蛟一般扭了一條蜿蜒河道,就在轉頭那最窄的蛟脖處,一排木柵橫江而過,中間的木門剛被拉開,一溜兒大小不等的河船像是出洞的耗子。蜂擁著朝閘門漂去。大的沙船,小的趕繒,船前船後的櫓手都憋足了勁地搖著,兩側船舷邊的船工也用撐杆死命抵著左右靠近的船,防止對方撞了上來,各船的船工櫓手們還用著各色方言高聲來回叫罵。幾葉舢板正離了那些大船,朝著岸邊劃去,舢板上不管是穿著“巡”字號褂的兵丁,還是夾著本單的書手,個個都一臉例行公事的飽飯揉肚神色。

就在這木柵之北,一座小鎮人頭攢動,熙熙攘攘,這就是浛洸市,木柵是太平鈔關英德分關設在浛洸的一座關口。小鎮之外,木柵接岸處,一人負手觀望著出關的木船,另一人正微躬著身子,小意地伺立在旁邊。

“楊太爺,今早我特意去瞅過,她們正勾搭著礦場那幫泥腿子呢。”

側邊那人雖然刻意佝僂著身體,眼眉間的暴戾卻怎麼也遮掩不住,帶得瘦小的身影也充盈著凶煞之氣。

“我現在只是鈔關書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