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警。日本人在上海有大陰謀,上海你們為大,可能最受影響的會是你們,也是整個戰局的……”
“你的藉口像你這人一樣過氣。”湖藍站了起來,粗魯地打斷了卅四,他打算走開。
卅四苦笑:“孩子,你是不會給我一片能讓我今晚睡得著的藥了?”
“好讓你養好了神折騰我?”
“那……能給我一支菸嗎?”
“沒見你抽過煙……止痛?”湖藍再到次愣了。
卅四沒說話。
湖藍伸出一隻手。純銀猶豫地掏出一包煙。湖藍搶過來,整包扔到桌上,轉身離開。在將出餐廳時看了一眼,那個老人正用哆嗦的手拿起桌上那包煙。
卅四握著那包煙坐了好一會兒,然後起身離開了餐桌,桌子上的東西根本未曾動過。兩個軍統走在前邊,兩個軍統夾在後邊,看似被嚴密保護的富賈商豪,實則是金絲銬子銬就的死囚。卅四和他的四條尾巴走過大堂。一個堂倌拉著行李車過來,似乎因太重的行李而失衡了,倒退著在控制平衡,以致撞向了卅四一行。前頭的兩個軍統閃開,一把揪住,但堂倌仍撞到了卅四身上。
“拿屁股看路啊?”一名軍統立刻把那名堂倌推到了牆上。
“對不起,對不起!”堂倌連聲道歉,是英語。
“又是個放洋屁的。”軍統們笑罵。
卅四幾乎被撞倒,痛苦地蜷縮著身子。
“還好吧?”軍統們看看卅四。
卅四苦笑著搖頭,直起身來。
四名軍統又恢復了原來兩前兩後的行列。
卅四將什麼東西收進了袖筒。
堂倌推著行李車離開。
卅四在軍統的“護送”下回到房間,一個人坐在光線昏暗的屋裡開始抽菸,一支接著一支,藉著點菸他小心地燒掉了掌心裡窩著那張堂倌塞給他的紙條。紙條上只有幾個小字:“明日可晤。”連落款都沒有。卅四細心地把紙灰搗成菸灰一樣的細末。
另一間房間裡,一直攜帶的電臺和密碼機已經攤在這屋最醒目的地方,報務員正在發報,湖藍在旁邊等待。
“先生回電。”
“念。”
“是真的。”報務員說,“你的去電內容是,目標聲稱此來為和,望三方停戰,一致對日。我不信他真有這麼天真。先生回電的意思應該是說,目標真有這麼天真。”
“知道知道。”湖藍開始為那三個字撓頭,踱步,敲打自己的腿,空揮自己的杖。
“給先生去電,我請求與他通上電話。”
報務員訝然。
“發。他都跟你們透過電話。”
電報發了出去,也迅速得到了回應。
“先生回電,不行。”
“我想和他通話!我需要和他通話!我有很多的疑惑!只有先生才能給我個答案!是先生的聲音!直接通話!不是這種拐了九曲十八彎的SE…Ⅲ級絕密電碼!”
報務員已經接近瞠目結舌了:“是迴文嗎?”
“是!”湖藍一副破釜沉舟的表情。
電文發了出去,這次回應比上一次更加迅速:“囉嗦。”
湖藍轉身瞪著報務員。
“是先生回電。先生回電說,囉嗦。”
湖藍茫然了一會兒:“跟先生說,是囉嗦了。我收回我說的話。”他撩開窗簾往外看了出去,他所在的地方是金玉一條街,其後的地方是貧民窟鱗次櫛比的破爛屋頂和街道。湖藍用一種古怪的眼光看著那裡。
報務員在身後捅他:“先生回電。”
“為什麼不念?”
“先生回電,說出的話可以收回,拉出的屎也可以吃掉。你最近電文越發囉嗦,沉淪俗世,自亂方寸。別再回了。是先生說的。”
湖藍並未像報務員提防的那樣發火,只是蹾了蹾手杖,出去。他要開的門在他眼前開啟,純銀站在門外:“湖藍,目標說想見你。”
湖藍陰鬱地出去。
卅四的房間煙霧繚繞。
湖藍瞪著坐在昏暗燈光下的卅四,也順便看了眼卅四所看過的那道牆壁,上邊是畫框鑲的一段銘文,不僅是英語還是難懂的花體,在這歐化的飯店裡顯然只作為裝飾之用。湖藍用手扇著眼前的煙霧:“沒想到。從不吸菸,結果癮還很大。”
“早戒了,沒想到有一天還會開戒。知道我為什麼會戒菸?”
“不想知道。”
“因為你的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