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車提起來完全轉向,司機一言不發地完成。
曹小囡嘈雜喧天地歡呼:“曹老二你能行嗎?”
“我不行。……他叫什麼?”
“他?韓復!韓復!曹老二問你叫什麼!”
釘子從他的車上下來:“韓復,二少爺。”
零點了點頭,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在他們中微妙地存在著。他們在針鋒相對,並且對方對他有淡淡的輕蔑。零以淡淡的警惕回應:“辛苦。”
“頂得住。”
零因為這古怪的回答又將釘子上下看了一遍。
打破僵局的永遠是曹小囡:“現在輪到最重要的部分了!”
最重要的部分是韓復將車騎了起來,曹小囡興致勃勃往車上跳:“韓復走啊!這回我們要走得比老大老二加一塊還遠!”
零看著那輛被韓復蹬踏起來的車飛快地馳開,他的瞳孔忽然放大。
同一時間,曹順章從屋裡衝了出來,後邊跟著曹葫蘆。
零喊:“不行!”
曹葫蘆喊:“不行!”
曹小囡說:“快跑快跑!”
對韓復來說,最有效的命令顯然只來自曹小囡,他加快了速度,他們的目標是駛出曹家的大門,然後是大門後的整個上海。
曹順章和曹葫蘆徒勞無功地圍追堵截,零搶先一步關上了大門。
韓復剎車,車撞在門上,他用一隻腳便支住了平衡,但車後的曹小囡摔了下來。
零衝過去,他暴怒地一記耳光甩在韓復臉上。
曹順章火氣沖天:“再打!”
零對著韓復絕無半分退讓的臉猶豫了一下:“對不起。”他轉身去抱起摔在地上的曹小囡。
曹小囡迭聲說著:“沒事沒事!對不起,韓復!”她的半截褲腿迅速被鮮血濡溼。
零抱著曹小囡進了客廳,將她放在沙發上。白色的藥棉拭上曹小囡的小腿,立刻便成了殷紅,儘管只是開了個一寸多長的小口子。
曹順章在發抖,在走動,忽然用手杖把一個價值不菲的花瓶打成了碎片:“報應……報應……報到你身上就好了嘛!報到我身上就好了嘛!”
沒被報應到的零在擦汗、在徒勞,他已經積累了一大堆這種殷紅色的藥棉,他正在把第N瓶雲南白藥倒在曹小囡的傷口上,可藥粉再次被血水衝開了。
曹小囡的臉色早已成了慘白,慘白地笑著:“止住了,你看,止住了。”
“止住個屁。”零的手抖著,他又開啟一瓶白藥,藥粉灑了一地,他拿藥棉拭擦,被他撕開的藥棉掉了一地。
門外傳來尖厲的剎車聲。人聲紛沓,韓復終於把醫生給請來了。
醫生和護士衝進來時像是暴動,零被擠開,曹小囡一個簡單的傷口需要複雜得零認不出來的儀器止血,需要輸血。
零茫然地站起來,看看門口,韓復正一言不發地看著這邊,然後走開。
“韓復對不起!是我的錯!二哥你去道歉!你給人道歉!”
零苦笑,曹小囡用了二哥而非曹老二這樣正式的字眼,說明他必須道歉。
零出來,看見韓復正沉默地戳在曹家門外,瞪著陰鬱的暮色。他有一種感覺,韓復是把這場禍事完全歸咎到自己身上的。零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偽裝。零看自己的手,手沾著血,手仍在發抖。他強笑了一下:“還好啦。”
韓復說:“我真的不知道。”
零聽著,那六個字裡充滿了零所知道最大程度的愧疚。
“以後不要了。還有,對不起。”
“上人打下人,應該的。”
零噎住,他看著那張愧疚但絕不屈服的臉,再次覺得很熟悉。在他那個暗流的世界裡,充斥了這樣逆天而不順命的人。
韓復望著大門,零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葉爾孤白又在院外探頭探腦。
零下意識地看著韓復,那同樣是一張在苦楚和甜蜜中煎熬的臉。忽然想起曹小囡的話:“我喜歡的人,他會像你和大哥那樣的。”“你們和我見過的男人都不一樣,你們知道要去哪,而且怎麼都要去,你們……不世俗。”零瞪著韓復,對方很年輕,年輕本身就是一種英俊,而韓復這樣專注的年輕則不折不扣可以稱為魅力。零一直看著韓復,戒備的而不是欣賞的。不論在他獨有的暗流世界,還是光天化日之下,他都該對這個人雙重戒備。
夜已深,零又開始站在窗簾後,他關上了所有的窗,拉上了所有的窗簾,他用曹老大的望遠鏡從窗簾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