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接電話。他這次拿了電話,沒跑到外面去,因為他正在炸芝麻雞,走不開。她去搶他手中炸東西用的鐵夾子,又用手指指外面,意思是讓她來炸,他好去外面打電話。但他不肯,就夾著電話站在那裡講,不過講的是英語。
她不好意思站在他跟前聽他打電話,就自覺地到廚房後面去幫忙。可能BENNY
剛才在包餛飩,因為案板上有一碗肉餡,還有半包餛飩皮放在那裡,餛飩皮上面蓋著個溼毛巾。
她掀開毛巾,想來幫忙包餛飩,但她發現這是用來做FRIEDWONTON
用的餛飩,她有點包不好。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皮子都是一樣大的,她自己也覺得每次都是那樣包的,但怎麼一包出來就個個都不一樣了。
所以她的級別只能包那種做WONTONSOUP用的餛飩,那種餛飩反正是煮在湯裡的,包得好不好看不要緊,只要餡子不漏出來就行。
炸餛飩都是BENNY包的,賣得不是很多,一星期包一次就行了。看BENNY
包那種餛飩,似乎很簡單,他一手拿個白色的塑膠餐刀,另一手拿張餛飩皮,用塑膠餐刀刮一些肉餡在皮子上,把皮子對角折一下,再怎麼樣地一捲,就成了一個很漂亮的餛飩,支著兩個大耳朵,鼓著個肚子,站在盤子裡。
她也學過幾次,每次BENNY
都手把手地教她,但真是“十藝好學,一竅難得”,她就是沒搞懂這個“怎麼樣地一捲”,就總是包不好。她包出來的餛飩就總象個耷拉著耳朵的狗頭,長得不伸展,鼻子眼睛擠在一堆,賣相不好。
她見自己不會包這種餛飩,就去幫忙切胡蘿蔔,阿GAM
教過她,先用一個特殊的工具把胡蘿蔔切成帶鋸齒狀的小塊塊,再用刀切成薄片,很多菜裡都會用到。
她找到那個工具,就開始切帶鋸齒的胡蘿蔔塊。她儘量不去聽BENNY打電話的內容,但他跟LINDA
說話的聲音還是不可阻擋地灌到她耳朵裡來。可惜的是廚房比較嘈雜,又是抽油煙機的聲音,又是切菜炒飯的聲音,又是小收錄機傳出的歌聲,有時還有講話聲,而且她跟
BENNY之間還離著一點距離,所以聽不太清楚。
隱隱約約的,她就聽見他經常提到“doubleOseven”,還有“JamesBond”之類的,她想大概他們兩人在聊電影
007。她想這對舊情人有點意思,好不容易揹著LINDA
的丈夫打個電話,卻在那裡聊電影,而且又不聊個談情說愛的電影,反而聊個男主角有成打女人的007。
過了一會,好像聽到他們在講什麼“baby
”。她聽得斷斷續續的,因為他有時夾雜一些粵語,有時聲音又低下去了。不過粵語好像主要用來罵人,“開臺”“開臺”的,像他炒菜放蠔油一樣,一路放過去,該放不該放都要放一點。
她東鱗西爪地聽了一些,再加入自己的想象和推測,捏成一個故事,覺得他們是在談兩個人以前有過的一個BABY
,聽得出女方家裡人橫加干涉,兩個人只好分開了,但那個BABY怎麼樣了,她就沒聽清了。只知道這個談話是圍繞那個BABY
的,好像是在想法找那個BABY,說找到了就好了。
她聽得木頭木腦的,原來他們以前有過一個孩子?那LINDA
的父親怎麼那麼狠心?要把他們倆拆散?就為了一家餐館和十萬美金?這裡是美國,怎麼還有這麼封建落後的家長?
她不知道一家餐館值多少錢,因為她不知道是多大的餐館。聽老闆說,他們這家餐館裝修花了八萬多,但現在如果要賣的話,可能也就賣個五、六萬,因為大多數人不願買舊餐館來做,怕風水不好,名聲不好,賺不了錢。一句話,如果這個餐館好做好賺,你為什麼要賣?
她想,一家餐館再加上十萬塊錢,也就二十萬左右,以美國這樣的工資水平,也就是一個人三、四年的工資。為了這些錢,就捨得把自己的女兒賣了?
她趁上洗手間的機會偷偷看了看BENNY
,見他把電話夾在頸子那裡,手裡在用那個鐵夾子翻動芝麻雞。看他的表情,倒不象是在重溫舊情,反而象是在著急地辦什麼事。她想難道是LINDA
現在的丈夫發現了老婆跟BENNY有過一個孩子,所以在找LINDA的麻煩?
她一下就同情起LINDA來了,有這樣貪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