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灰濛的色調裡,一時間只讓人覺得如畫般和諧,那些內涵的光彩一時間穿射出來,勾起天地間濃烈的憂傷和深秋的寒意。
不大不小的嗓音劃開了凌闃然心底更深層的傷口,那道隱忍而愧疚的情。血氣翻騰,口腔內捲起的腥膩讓凌闃然的臉色越發的深沉,晦如夜色。“軒轅夫人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若是本王不答應呢?”
細長的眼認真的回視著男子複雜難辨的神色,一閃而過的猶豫讓淺墨穩下心來。凌闃然終究是不忍心,蒼玄的心脈不齊是對作為父親的他最沉重的打擊,即使是傾盡天下也找不到可醫治之法。“若再加上玄宇商行在東旭的所有商鋪呢?”
凌闃然收起一瞬間的震驚,“蒼宇閣,聚寶盆,囊天下之奇,絕古今之息。”即使是婦孺稚子都知曉的玄宇商行,萬沒有料到真個女人如此清風雲淡的拿它來賭。插入鬢角的劍眉微揚,帶著淺墨熟悉的嘲弄。“世人皆道,軒轅城主疼妻如命,果真是散盡千金博夫人一笑。”僵硬的聲調,字字如同從牙齒之間擠出來。
淺墨算是恍然大悟,軒轅御凜看來你只能揹負這個敗家的名聲了,無甚同情的想到。“如論勝敗,東旭國內不再有玄宇商行。”淺墨微微的勾起唇角,笑盈盈的望向小臉緋紅的蒼玄。
水晶人兒似乎再狠狠的消化著眼前的一幕,勢在必行的孃親,舉棋不定的爹爹。耳邊響起衾姨溫柔的聲音“玄兒,你娘很愛你,很愛,那麼冷清的女人卻會因你而垂淚。”迎向淺墨棕色的海波,蒼玄覺得第一次自己一點也不抱怨上蒼的不公平,心脈不齊又如何,只要能夠與孃親在一起。“孃親。”軟軟的嗓音帶著糯米的甜膩。
許是稚氣的呼喚搖醒了凌闃然的深思,此時的他靜的讓人害怕,那個清冷似謫仙的男子彷如初見,銀白的髮絲映襯的一張容顏越發的透明,眉目如畫。
“東旭帝不必如此警覺,我所圖的不過是護他平安。”一頓亂棍之後,再給一顆糖吃,淺墨知道凌闃然不是傻子,但是面對如此穩掙不賠的買賣就不信他不動心,既解了上位者的一個隱患,又讓一個心疼兒子的父親心中驟然鬆懈下來。怎麼看都是雙贏的局面,他不會不接受,只是到底能不能攻下軒轅城,那就只能手下見真招了。
兀自,清冷的內室燃氣淡淡的暖意,那樣不然纖塵的笑容出現在凌闃然的面上,讓淺墨大吃一驚。那一刻,那樣的笑在淺墨的心湖激起層層水花,乾淨的如初生的嬰兒不帶任何的雜質,似空谷清泉,汩汩而下。邪肆、狂妄、殘忍,清冷壓根不適合這樣的笑,第一次淺墨猜不準這個男人再想什麼。“本皇說過傾盡天下也會護他周全。”聲音低迷而帶著堅定,那樣的凌闃然不是淺墨所熟悉的為了江山不計一切代價的男人。很多年後想起這個奇異的笑,淺墨都會疑惑,也許那麼一刻她聽到了綻放在暗夜的花開聲,那麼短暫而脆弱。
“那麼,軒轅夫人有請。”望著下人搬上來的沙盤,凌闃然目不斜視。儼然一副率領千軍萬馬的將軍,肅殺而冷冽。
纖白無骨的指尖輕輕一揚,淺墨對著鎮定的小人兒道:“玄兒,你信孃親麼?”
同樣是琉璃一般的瞳孔閃著深信不疑的堅決,蒼玄有些不知所措的望了眼爹爹嚴峻的側臉和孃親含笑卻犀利的眸子。那是幼獸的驚慌,這樣一個黑沉沉的天將帶來怎樣的未來?
“小乖,去淺水居等孃親好麼?”
依舊是輕柔無比的問句,聽在蒼玄耳中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命令,不由自主的隨著侍女一步三回頭的朝屋外走去,小小的拳頭蜷在一起,似乎在驅趕著內心的恐懼。這樣的孃親蒼玄是陌生卻熟悉的,只因為衾姨常說你娘是天下最決絕的女人,狠戾的手段絕對不輸給你的父皇。,這一局孃親必須勝,否則以孃的性情,那樣的深宮只會折了她驕傲的羽翼。
隨著沉重的鏤空花梨木門的吱嘎聲,兩個同樣驕傲堅定地人決絕相對,那一刻,只有黃沙后土的空曠,只有統領千軍的將軍,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沙盤已是疆場,這一役熟勝熟敗?
也許誰也不知道,錯身的一霎那,花開無聲,落無聲。隨著淡漠的聲響,一切歸於塵土。“東旭帝,請。”
這一夜,烏雲籠罩的天,下起了傾盆大雨,窗內人影幢幢,共剪火燭;窗外雨打芭蕉寂寞無聲,風動簷角荒涼無根。
軒轅城府中,玄機暗藏,東旭十萬精兵隔海而望,虎視眈眈。
那一場對決彷如曇花一現,在無人知曉,更甚者是勝敗的結局。只是隨著東旭的撤軍,四國驚詫,莫名所以。
閻都篇 至寶蟾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