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險的安然撤退,原本末將是該回返,卻發現雲賊的步兵正亡命奔逃。心知機不可失。於是抓住機會揮軍強衝!
不曾想,他那方的接應騎兵卻及時趕來,由於末將所部皆為新練之卒,轉圜難免生疏,因此不得不舉全軍接戰,或許見末將這方人數數倍於他,雲賊又掉轉馬頭逃之夭夭,末將本不欲理會,繼續追擊步卒,誰知他又上來糾纏。末將只能再次迎上!此人也是無比狡詐,竟將末將引到了樹林邊緣,瞬間林中萬箭齊發,猝不及防下。將士們死傷近千,而云賊步騎皆趁機鑽入林中,深夜末將不敢入林,唯有匆忙率隊回返,此次不察中了埋伏,皆為末將之責,請丞相治罪!”
周撫這一番說辭有真有假,謊言往往真假摻雜在一起,才不易使人生疑。他隱瞞了最重要的部分,即被雲峰當猴耍的經過。以及生編硬造出了擊殺對方四百人,實際上他連親衛們的毛都沒摸著,這也是雲峰的最基本戰術,儘量避免短兵交接,而以靈活多變的騎射與嚴格的團隊紀律來拖垮敵人。
說完之後,周撫低下了腦袋,不敢去看王敦。
王敦面色忽陰忽晴,眼中閃爍不定,好一陣子,才深吸口氣。放緩語氣道:“你不明敵情,冒然追擊,罪責不容推託,不過擊殺對方四百親衛,也算立了一功。也罷,此戰算你功過相抵。雲將軍身經百戰,足智多謀,生平未嘗有一敗,下次你可定要注意,絕不能輕忽冒進,若再有失,軍法從事!”他也是無奈之極,如今正值用人之時,只能暫時不予追究。
周撫不由得喜憂交加,喜的是矇混過關,憂的是拿雲峰一點辦法也沒,下次再遇上該如何是好啊?念頭一閃即逝,周撫稱謝道:“末將謝過丞相寬厚,請丞相放心,末將定會汲取教訓,絕不會再中埋伏。”
王敦無力的揮了揮手:“你記住就好,你二人都退下罷!”
“末將告退!”沈周二人施了一禮,轉身離開了營帳。…;
至此為止,王敦兵至建康以來的第一戰算是以大敗收場,在宮城東華門上觀戰的溫嶠、庾亮及郗鑑均是震驚不已,雙方收兵了好久仍是站著不動。
庾亮倒還好些,畢竟他在雲峰軍中呆了有近半年時間,也見識了不少,因此率先回過神來,苦澀道:“師尊、尚書令,咱們的如意算盤恐怕都白打了,欲使雲將軍出兵還得答應他那無理條件才行,亮擔憂數十年,甚至不用這麼久,我等士族將泯然於眾人了。”
“唉~~”溫嶠嘆口氣道:“為師記得,去年你剛回建康曾與為師提起雲將軍所部如何如何,當時還以為言過其實,今日一見,竟是名實相符,此人之強悍確是出乎了為師意料。如今只能寄希望於蘇劉二將,但願他倆能擊潰王敦,而不用請雲將軍出兵相助。”
郗鑑也無奈道:“王敦水軍已分出大部向京口而來,估計天亮即可抵達,迫使老夫部眾不敢妄離,否則京口一失,建康將處於層層包圍之中,主上危矣,依老夫看,僅靠蘇劉二將抵擋王敦極難,最終還是得答應雲將軍的條件啊!”
溫嶠眼中厲色一閃,冷哼道:“真到那步,即便答應又能如何?咱們再好生計議一番,儘量不出現漏洞,總之,斷不容此人生離建康!人死了那條件還如何算數?”
說真的,庾亮對能否留下雲峰持保留意見,以他對這人的瞭解,不可能看不出朝庭居心不良,但還敢大冽冽的留下來,定然另有依憑,只是這依憑是什麼,庾亮卻想不通透。
其實,庾亮也挺矛盾的,僅為了他的妹妹庾文君,他就不希望雲峰斃命,然而,雲峰對朝庭以及士族的威脅太大,不殺又寢食難安,一時之間,庾亮左右為難。暗自搖了搖頭,庾亮勸道:“折騰了一晚上,天也快亮了,主上還等著這一戰的結果,咱們即刻進宮稟報罷。”
郗溫二人點了點頭,與庾亮一起帶著複雜的心情,相繼向城樓下走去,與這三人不同的是,荀崧的心情則有如過山車般忽上忽下,沈充跑沒跑掉他不清楚,當看到沈充營寨燃起了沖天大火時,不由得當場捋須呵呵大笑,再往後王敦騎兵來援又讓他手心裡捏了把冷汗,直到雙方收兵而回才徹底定下了心,導致喝的酩酊大醉,被僕役們抬回屋裡仍是懵然不知。
當然,雲峰可沒料到這一戰會引來這麼多人的關注,總體而言,他的心情還是挺不錯的,雖為沒能擊殺沈充而略有遺憾,可以後有的是機會,沈充已元氣大傷,再也構不成什麼威脅了,更重要的是,收穫到了荀灌孃的芳心。
不由得,雲峰喜滋滋的看向了與他並行在林中穿梭的荀灌娘,恰好迎上了荀灌娘有些心虛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