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透的茶漬灑滿絨毯,慢慢滲入,驚起一層寒霜。北墨凌轉了轉震驚的點漆瞳仁,放開甄月的手,垂著長長的眼瞼不知在想些什麼,袖口下的手掌盈盈輕顫,卻藏的極其嚴密。
甄月登時一驚,沉聲道:“太醫束手無策嗎?”
前來通報的內官便是閔小公公,一直伺候在皇上身邊,可信度極高,他見殿下一臉沉思,對著甄月回道:“太后的病來的蹊蹺,這些日子一直臥病在床,昨夜三更突然惡化,太醫在壽安宮待了一整天,說……說太后已經是風中殘燭,眼看就不行了。”
北墨凌緩緩起身,面色半隱,讓人難以琢磨,只冷聲說道:“立刻備車前往聖宮。”
甄月連忙拉住他,見他面色平靜,想了想,說道:“不如帶上扶子然吧,他醫術了得,或許能有所幫助。”她也不確定他此時的心態,畢竟他與太后關係緊張。
北墨凌深深望向她,眸色幽暗,終於點了點頭。
鏗鏘急促的馬蹄聲很快響在凌王府,兩輛一前一後的馬車在寂靜肅然的街道狂奔,她與北墨凌坐在前面一輛車,而扶子然坐在後面一輛車,子虛近日又在這個節骨眼去了西域,是以漢鄲城內唯一醫術了得便是扶子然,對於太后垂危,甄月說不上是震驚還是疑惑,但她也是藏了私心,想借這個機會,與扶子然說上幾句話,弄清楚一些事情。
夜色蒼茫,萬里風霜,馬車懸頂的夜明珠散發著朦朧的光亮,將人的五官映照著越發幽暗,她與他隔坐一邊,中間隔著一個小方几榻,小角落一鼎小爐燒著碳火,他一襲黑袍,整個人好似與黑暗融為一體,身姿依舊挺拔,但甄月卻真切的感受到他散發的一絲慌亂跟驚恐,雖然壓制的極好,卻依舊不著痕跡的溢位。
她什麼也沒說,耳邊聽著急促的蹄嗒聲,風將簾子掀起,帶進一縷冷月,映在蒼白的幾何榻上,這個冬季似乎越發難以掌控。
甬道長廊幽暗靜寂,娟燈搖擺,微弱的光亮撕扯著夜色,蒼茫的白雪將庭院覆蓋的透不出一絲綠意,庭院外跪滿了侍女官侍,還有身穿鎧甲的禁衛軍,將壽安宮守的密不通風,大氣凝重,好似一觸即發,眾人不明白,為何太后垂危,會有禁衛軍把守。
剛剛踏進壽安宮,就見禁衛軍統領張良,一臉震驚的走來。
“殿下,您怎麼來了?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接近太后。”
北墨凌墨髮上,衣袍上,點點白雪,霧氣濃重,讓他的眉宇有一些寒氣,卻聽男子低沉說道:“那她是不是隻剩一口氣了。”
張良回道:“幾位太醫都說過不了今晚。”他見殿下朝大殿行去,連忙攔住,鄭重道:“殿下,萬萬不可。”
“這麼多年了,總該有個了結,她終究是我的母后。”
甄月跟在後面,身邊是提著藥箱的扶子然,因著周圍都是禁衛軍,她也沒法與扶子然有接觸,只見前面的男子半轉過身子望向扶子然,示意他跟隨進殿,甄月見此,也緊隨其後,卻在進殿之時,被張良攔了下來,張良皺眉道:“這是壽安宮,裡面都是太醫以及皇室宗親,姑娘的身份只能候在外面。”
她聞言橫眉怒望向他,正欲進殿的扶子然察覺甄月沒有跟來,轉過身子,瞧見劍拔弩張的二人,眼神一怒,說道:“妹妹與我一起進去,否則我不診脈。”
張良脾氣暴躁,見這個文弱書生明目張膽的威脅,握刀柄的手霎時緊了幾分,在最前面的北墨凌聽到聲音,轉身望過去,見她一臉堅定,終究是揮了揮手:“張良,讓她也跟著進來。”
張良冷哼一聲,讓出道來,腳下劃出清晰的痕跡,甄月倘若未見,面色平靜的跟了上去。
閔小公公在最前面帶路,手上提著娟燈,輕輕推開褐紅的殿門,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帶著一股深沉的死氣,瞬間讓人發寒。(未完待續。)
第兩百零七章 他的淚水
大殿明亮,白玉石地面宛如明鏡,焚香嫋嫋,寶相莊嚴的佛像依舊憫懷眾生的淺笑著,羅帳素白,風起綃動。
瑟瑟發抖的太醫跪滿一地,暗紅的官服半溼半乾,可想而知內心有多害怕。
豪華的雲衾錦榻中,宣太后眼尾迤邐,半闔半張,臉容尊華,雖是慘白羸弱卻難掩眉宇間端雅儀態,堪堪讓人難以逼視,白霧般的月光灑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尖。
突然,她的呼吸急促起來,滿眼蒼涼的望著走來的北墨凌,坐在床榻邊的北宮君髮絲凌亂,好似幾日都未梳洗,一身明黃的錦服此時黯淡無光,順著宣太后的目光望過去,頓時一愣,頃刻欣喜展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