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儘管有很多人在講話,在很多道聲音裡面,芙潼還是清楚得辨出來。
只偶爾言道,嗯、是嗎?尚可。寥寥幾語,是出自於司沂。
他的聲音比其他人的都要好聽,像高山飛濺的泉水,清涼剔透,叮咚悅耳。
聽著。
芙潼用指腹忍不住在地上比劃記錄司沂說過的每一句話。
一個字,一個字,甜滋滋的回味。
她寫得很慢很仔細,特別的專注認真。
後面有人察覺也不知道。
“你是誰?”
乍然從背後聽到了聲音,芙潼轉過背。
見到一個俊朗的少年,比司沂矮,也比他更年幼一些。
手裡握著打馬的鞭子,一身不規整的圓袍,看起來玩世不恭。
瞪著眼睛,有些兇。
“.....”
芙潼張嘴立馬想要自報家門,說她是芙潼,又很快憋了回去。
儘管這些日子,躲起來的時候有在很認真地練著滿江的官話。
自己也悄悄在私下求問司沂派來伺候她的婢女求問過幾句。
想讓她們能夠教教芙潼。
那些婢女也不是真的想要交給她怎麼說滿江的官話,只是為了聽她彆扭的口音,取笑她。
因此,故意給她出難題。
故意說一些很難的滿江官話,讓她狀態百出,藉此來欣賞她的醜態,藉此賞樂。
“小啞巴?”
芙潼背抵住牆,往邊沿退,搖頭表明她不是啞巴。
喲,轉過來,低著頭也還挺俊俏。
唐令呈可來了興致。
“不是啞巴為什麼不說話?還有你鬼鬼祟祟躲在這裡做什麼?”
唐令呈端詳著芙潼的扮相,低著頭看不清,他用馬鞭抵住她的下顎,用力抬高。
長相在滿江極其少見,像胡女。
她身上雖然穿著婢女的衣衫,細看之下,依然有所區別。
唐令呈是東宮府上的常客,常常替唐舒窈給司沂送東西,又或者把東宮要送給唐家的東西搶先一步,遞到他姐姐的手中。
東宮的人,他大致都過了眼,這麼出挑的婢女,從來沒見過。
他眯著眼問,“你說不說?”
芙潼又搖頭。
生得不錯,比塞北上進獻的歌舞妓還要更漂亮璀璨幾分。
“該不會是誰家塞進東宮的想要投機取巧的官妓?”
“不是,芙潼不是官妓。”
唐令呈最先被她給吼愣,須臾片刻後,眯著眼逼近她。
“你....你說鄴襄語?”
“鄴襄人?!”
鄴襄人不是死絕了嗎?怎麼在東宮府上還有鄴襄相貌不俗的女子呢。
“既然不是官妓,身份又可疑,躲在這裡偷聽...”
他的目光向下,芙潼連忙用腳把剛剛寫的字給蹭花。
“好啊你,還敢裝模作樣說自己不是奸細,我看你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分明就是!”
“今兒個被小爺給拿住了,你就別想再裝矇混過去,非得說清楚你的來歷不可!”
“或者,你跟我去見我姐夫!”
什麼姐夫?
芙潼被掙住了手,她不肯走。
唐令呈感受到掌心女子的手腕細膩絲滑。
有些愣,他握過不少女子的細腕,唯獨沒碰過這樣滑的,險些就脫手了。
唐令呈很快加大力氣,防止被芙潼給趁機掙扎脫離。
他加上言語威壓,“動什麼動?”
唐令呈兩隻手掙開馬鞭,欲將芙潼給捆起來,看她還敢不敢囂張亂竄。
林簡一直在外間巡邏,聽到了狀況,迅速向司沂回稟。
“屬下要不要出手?”
司沂搖頭,“隨他去,你盯著,別鬧得太過就行。”
鬧鬧也好,嚇一嚇她,只有讓她知道,外面都是險惡的,只有跟在他身邊,才安全。
這樣,她就不會跑了。
慌不擇路期間,芙潼低頭照著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大口。
唐令呈吃痛。
鬆開她的手腕同時,馬鞭揮出去,打在了芙潼的肩膀之上。
疼得她眼淚蹦出來,芙潼完全顧不上,提著裙襬快速消失。
唐令呈低頭看著手腕上的牙印。
臭罵一聲追上去,只可惜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