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振川被他這話說得笑起來:“豆腐手裡的人,不是豆腐是什麼?”
蘇譽想了想,也笑起來。
豆腐原名叫阮小墨,就因為姓阮,脾氣又特別好,生得又特別漂亮,據他自己說,從會吃飯起就被人吃豆腐,他媽媽車間裡的大叔大媽成天摸他,能把他生生給摸破了皮。上學的時候,天天為這個和人打架,後來索性不打了,拿這體質換錢,“摸一下五塊錢”,從頭到腳貼滿了價碼。把當時在招聘的蘇譽給笑得一塌糊塗。
後來蘇譽給他起了個外號,就叫豆腐。
這男孩子在獨眼傑克做了這麼多年,本名不常被人提起,倒是豆腐這個外號,如今已廣為人知。
豆腐一向老練沉穩,帶著點稚氣未脫的蘋果臉是偽裝,真正的他成熟細心。蘇譽交給他事情,沒有不認真辦的,尤其讓蘇譽喜歡的是,豆腐這孩子有一種天然的舉重若輕的姿態,性格一點都不毛躁。哪怕遇上特別著急上火的事,他心裡再犯難,也決不會把火急火燎的一面暴露給你看,更不會明火執仗的和他人起衝突。所以酒童之中,蘇譽格外欣賞他。
“這班孩子裡,也就豆腐還扛得住事兒。”蘇譽搖搖頭,“連布丁都得遜他三分。更別提這個溫蘊,遇上事情他比你還急,一丁點兒風浪都禁不起,恨不能讓你跪下來求他別哭。”
馮振川搖頭:“溫蘊確實不該做酒童呀!何必給他去前廳呢?”
蘇譽白了他一眼:“是我逼著他做酒童的啊?難道不是他求來求去的,非要幹這個麼?”
“多得是賺錢的活兒,這孩子,認死理。”
“還不是為了多賺點錢?”蘇譽抓過紙巾擦擦嘴,“想回大學唸書,考進那麼好的醫學院,結果只念了不到一年。助學貸款一直申請不下來,家裡爹是癱子媽是瘋子,本來就拉下一屁股債,弄倆錢連地瓜幹都不夠啃。”
馮振川輕輕嘆了口氣,他拍了拍身上那條斑斕如調色盤的髒圍裙:“誰沒個難處呢?叫我看,這孩子是想回學校想瘋了。譽少爺,你別怪他,再給他一次機會。”
蘇譽瞪了他一眼:“我是開慈善機構的啊?我是聖母啊?”
馮振川笑道:“你就這麼把溫蘊打發回廚房,他得把廚房哭出個游泳池。”
他想了想,又說:“上次,海生少爺過來不也說了,溫蘊這孩子本來眉清目秀的,留在廚房弄得烏眉灶眼,太可惜麼?”
蘇譽長嘆一聲,推開碗筷:“說來說去我就是得做聖母!我不肯做,你們都逼著我做!”
正說著,又有人敲門,蘇譽沒好氣道:“今晚這是怎麼了?吃頓飯都不讓人消停!”
進來的是布丁,他鬼頭鬼腦的瞧了瞧屋裡:“馮叔,您沒在廚房啊?”
蘇譽更沒好氣:“又有什麼事?”
布丁進屋,他揉了揉鼻子:“我想去廚房弄點點心吃,結果一掀籠屜全都是空的……”
“不是吃了晚飯麼!”
“可我又餓了。”布丁一臉慘兮兮道,“經理,這才九點半呢,今晚是我值班,我得撐到後半夜去呀……”
馮振川笑著站起身來:“廚房裡有東西,我才做的一屜鮮蝦小籠。”
布丁雙眼放光:“咦?!我怎麼沒看見!”
“我放起來了。”馮振川哼了一聲,“要是讓你們幾個瞅見,連根蝦鬚都不會給我留!來,給你先弄一碗解解饞……”
布丁正樂不顛兒的要跟過去,身後蘇譽卻喊住了他。
“等會兒再去吃東西。”他指了指對面的沙發,“我有話要問你。”
布丁會意過來,等馮振川端著碗筷出去了,他這才關上房門,回到沙發前。
他看看蘇譽,眨眨眼睛:“經理,什麼事?”
蘇譽抬頭看看他:“你今天,很有些沉不住氣。這不大像你。”
布丁聳了聳肩:“經理,是那小子先不客氣的。”
蘇譽搖頭:“這話,溫蘊那種新人說說還沒什麼。布丁,你是新人麼?在你看來,客人不客氣,咱們就該跟著不客氣?”
布丁沉默片刻,才道:“經理,陳彤那小子是打算動手的。”
蘇譽用指肚揉了揉眉心,他語氣充滿疲倦:“所以你為了我不被他打,就先捲了袖子衝上去?今天豆腐發揮失常,就夠我頭疼的,沒想到連你的腦子也短路了。”
布丁抱著胳膊,往沙發裡深深一靠,他揚起臉,不卑不亢道:“經理,我可沒把事情想得這麼簡單。”
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