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藏在恭桶裡。哈哈……”
還沒笑幾聲,一把刀就刺穿了他的心臟。
馬元鷙把現場偽造成發生過激斗的狼藉模樣,懷揣著兵符,悄悄溜出院內。正巧遇到了剛才那個小太監,那小太監正在牆角撒尿,見他渾身是血,眼看就要驚叫,被馬元鷙一刀砍了。
他把那兵符埋在了軍營旁的一株大槐柳下。回到軍營,趕忙換下了血衣,點燃扔進火盆裡燒掉了。
第二日,楊欽義被殺和兵符被盜之事傳遍了京城。李瀍命令將士搜遍了長安,結果毫無所獲。馬元鷙還是一如往常,他沒想到的是殺了兩個人,自己並沒有感到一絲愧疚,相反還覺得十分刺激。
第四天,馬元鷙領著五十名禁軍經過軍營時,突然颳起一陣黑風。黑風過後,槐柳下突然閃耀一片金光。他小心翼翼地過去查探,這正是前幾天遺失的兵符。他暗中安排的幾名心腹高喊起來:“兵符乍現,這是上天要讓馬監軍你做中尉啊。”
“馬中尉,馬中尉,馬中尉……”頓時附和者眾多,吼聲震天。
這事很快傳到了李瀍的耳朵中,他並不相信天下間有這麼稀奇的事。更何況,馬元鷙是王萱的心腹,一但讓馬元鷙做上神策軍中尉,恐怕又將是第二個仇士良。所以李瀍並沒有升馬元鷙為中尉。
王萱見馬元鷙肯對楊欽義下手,便不再懷疑他。她知道要讓李瀍完全相信是不可能的,如果要讓馬元鷙順利上位,還需要有朝中宰相的幫助。她派人買通了李德裕手下的一個門生,讓其對李德裕獻計:“既然左右中尉遲遲不肯繳納兵符,不如以多人擔任中尉,讓他們互相掣肘。此乃緩兵之計。”
李德裕認為此計可行,就寫成了章表,上奏李瀍。李瀍對李德裕十分信任,當即就批准了此方案。
也許,這次李瀍和李德裕都被後宮的一個小女子給耍了。王萱讓馬元鷙順利接替楊欽義成為了神策軍左中尉,又同時化解了皇權和閹人間的鬥爭,進一步削弱宦官的權力。可謂一箭三雕。
她覺得自己有統治天下的頭腦,不比李瀍差。她在後宮仍然張揚不羈,任意妄為,要讓人產生錯覺,認為她是個沒有心機且憋不住事情的人。這樣也許才能活得久一點。
然而暗處有一雙眼睛早就識破了她的伎倆。
李德裕的門生有一天喝醉酒,胡言亂語,說有個宦官買通他,讓他故意在恩師面前獻計。當然他是不是真的醉了,沒人知道。
李德裕知道此事後,那是坐立難安。有人在眼皮底下搗鬼,自己竟然還渾然不覺!這太可惡了,他可不是好惹的!那門生畫了一張畫像,李德裕便派人去查對。查了三天,終於把那人給揪了出來。一審問,原來是馬元鷙授命的。
他突然意識到,馬元鷙這個小太監能在短短兩年內平步青雲,背後肯定有人操縱。這個人是誰,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王才人!這下捉到了王才人的把柄,他興奮得幾晚沒閤眼。他要把此事稟告給陛下,以徹底剷除陛下身邊的隱患。
李瀍接到了李德裕的秘密奏表,頓時心像被一張巨手拉著下沉,難受得幾乎昏厥。他早提醒過她的,可她還是步入了雷池。他把後宮都奉送給了她作為玩具,可她還是覺得樂趣不夠,還玩弄起他身後的天下來。
李瀍生平第一次遇到了艱難的抉擇。怎麼辦?殺了她嗎?他陷入矛盾之中,可是自己說過要愛護她一輩子的。
李德裕看出聖上猶豫不決,奏道:“臣以為,陛下當以國事為重。”他精明得並不指出王才人的過錯,讓聖上自己去揣摩。
“此事並無直接的證據證明一定與才人有關,朕需要斟酌一番。”李瀍如是回答,縱然答案就清楚得擺在那裡。
李瀍繼位之初,把仇士良奏請殺二王一妃的奏章帶給王萱看。王萱看了說讓他自己拿主意,他對她的回答十分滿意。那次是個小小的試探。對於策劃自己登基繼位的女人,他怎能不多一個心眼呢?
這次他用了同樣的手段,把李德裕的奏表帶回咸寧殿,只不過把落款用毛筆塗抹掉了。王萱一看,那閃耀著燦爛光輝的眼睛逐漸暗淡下來。她意識到這同樣是個試探。
楊欽義曾屢次把朝臣的奏章送到自己手中,這當真是無意的嗎?李瀍既然如此在乎他的權威,又豈能讓楊欽義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這種事情。楊欽義又與李德裕交好,恐怕這也同時是李德裕對自己的試探。
所以她每次都當著楊欽義的面用一個箱子把所有奏章鎖起來,然後讓楊欽義把鑰匙交給李瀍。等李瀍駕臨,再讓他自己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