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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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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遺事 第四十二回(2)

鳳儀見他嚴肅起來,知道不是玩笑,趕緊擦了眼淚答道:“有,都是他寫給我的。”

“我能看看嗎?這也是安道的意思。喏,這是他託我帶給你的信。”說著,就從袖子裡取出一封封得嚴嚴實實的信,遞了過去。

鳳儀接過一看,行草親切而又流暢,正是方平久違了的手跡,禁不住又熱淚盈盈了!拆開一看,不過幾句閒話,簡單而又冷漠。撇開圈子,只有一個意思:朝中不比成都,凡事難以自便;逝者如斯,當時的書信,也讓它如飛灰流煙,一去無跡吧,一切都以珍藏心底為好。鳳儀將信一連讀了幾遍,確信自己沒有誤會方平的意思,終於夢醒了!不僅眼淚早已幹了,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堅毅、冷漠。她復返身走進房裡,拿出一個非常精緻、繡著鴛鴦的五彩錦囊,遞給懿敏:“張大人給我的詩詞信箋。全在這兒,請大人過目。”

鳳儀這種大義凜然的樣子,反叫懿敏躊躇起來,接過錦囊也不開啟。好半天,才囁嚅著說:“鳳儀,你不做官,不知道官場的險惡。安道立朝清正,朋友少,仇人多。這些書信只要有一封落到仇家手裡,他就完了。你不要怪他。且讓我來做個惡人,將這些書信全都燒了吧!”說著話,已隨手將錦囊四下都點著了。

鳳儀沒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看著窗外,彷彿這一切都與她毫不相干。懿敏看她冷若冰霜的樣子,更多了一種冰清玉潔的風情,想調侃幾句,說自己不像方平那樣寡情,完全可以代替方平,給她應該得到的東西,到底沒敢開口。看著錦囊完全燒成了灰燼,終於悻悻地走了。

懿敏熬不住,後來還是過來兜搭了兩次,可鳳儀不冷不熱,總是入不了港。第三次再來,卻已人去樓空,再找不到鳳儀了。官妓私逃,原是可以下令緝拿的,因為有所顧忌,空喊了幾聲,到底不了了之了。

鳳儀沒有牽連方平,可他到底還是叫另外一個女人拖下了馬。這次,不是為情愛,而是為財產。

大宋朝的酒業,實行的也是榷賣制度,私自販賣要受嚴刑。榷賣有兩種形式:一是,從做曲到釀酒,到酤出等,一切皆由官家操作;一是,官家只做酒麴賣給商人,再由商人自己釀酒出賣。反正釀酒離不開酒麴,酒量多少也是由酒麴決定的,控制酒麴也就控制了出酒,不怕商人弄虛作假。酒務由相關的麴院經營,統歸三司管轄。榷賣就有專利,經商的自然人人都想插一槓子。能不能得到專賣權,得到之後是不是如數向朝廷交錢等等,交關大大的,名堂也就多了去了。

汴京與西京、南京一樣,都是由官家賣出酒麴,叫商人自己釀酒酤出。東京酒麴,一斤值錢一百五十五文。所釀的酒,分為兩種:一是小酒,打春天到秋天,現釀現賣;另一種是所謂大酒,冬天釀了,要擱到來年夏天才賣。酒是陳的好,越陳味道越濃,大酒自然要比小酒賣得貴。酒麴既都是一樣的,釀大酒當然要比釀小酒更賺錢。可有一樣,它需要時間,佔有的資金顯然大得多了。因為隔著年頭,各種變數增多,風險自然也大多了。承包東京酒務的是個大商人,叫劉保衡。他是個做生意做老了的人,不僅賬算得倍兒精,具有一般大商人所必備的魄力與膽識,更有一種別人無法望其項背的老辣幹練,使他與官府打交道能夠如魚得水。這最後一點尤其重要。要在京城經商,而且專做榷賣的酒生意,沒有它,根本連想也甭想!光要擊敗各種競爭對手脫穎而出,就比登天還難了。榷賣一到手,他就大開大合,以大酒為主,小酒為輔,將個酒賣弄得花團錦簇。那錢,自然也就流水一般流向劉家了。

錢一多,衣食住行自然也要往上飆升。好在大宋朝正崇尚奢靡,對於上下尊卑各色人等所能有的物質享受,始終沒有一個嚴格的界限。保衡鑽了這個空子,正好為所欲為。別的不說,他在仁孝坊的那一套府邸,甲第連雲,亭臺樓閣,花園池沼,早成了汴梁城裡的一道亮麗風景,不僅公侯側目,連鳳子龍孫差不多也都要垂涎三尺了。馮京馮當世與他隔壁鄰居,既是狀元及第,又是宰相富弼的女婿,官也做到知制誥、知州一級,可那房子比起他來,就像廂房與正廳,根本沒法兒比!要不,又怎麼能說公侯王孫都要側目垂涎呢!

可劉保衡的錢裡,也有許多泡沫。

一個毫無背景的商人,要跟官府打交道,除了靠錢開路,還能靠什麼?光從競爭者手裡奪過榷賣權,他就費了很大一筆。此後,正常運營的各種關節,哪一樣也都得花錢買路,再廣的財路,也經不起四下裡流水一般花錢呵!何況,京城的榷賣,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