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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部分

“老百姓知道什麼是非曲折,不過關心實際利害罷了。有害就怨,見利則喜。就是五百人為一大保,於老百姓怎麼就有害了,要攪擾他們?”皇上很不以為然。

“交子的事,誠如陛下所說,實在是不得已才搞的。”安石要給文彥博留點餘地,有意岔開話題,“但陛下也宜慎重考慮:財政不足,又沒有得力的人才,邊境上的事,暫時最好還是以靜重為主。邊事靜重了,夷狄不能為患,咱們可以全力修持內政。內政修成,財政充足,廣有人才,做什麼都會無往而不成!”

“無論怎麼說,祖宗法制俱在,不該更張以失人心!”安石是真要從陝西事情吸取教訓的,很快又將話題引到這上面來了。可文彥博另有看法,且已經亮過相了,這種當口,不能不說話!安石話音一落,他又頂上了。

“更張法制,對士大夫確實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至於老百姓,他們有什麼不便?”皇上冷冷地問。

大宋遺事 第九十五回(4)

“可皇上是與士大夫一起治天下,不是與老百姓一起治天下!”文彥博也絲毫不讓。

“愛卿說得對。可士大夫也不盡相同!並不是每個士大夫都說不該變法,也有許多士大夫支援變法!”神宗望著安石笑道。

“如果舊法制都是好的,現在就該財用充足,兵強馬壯了?可事實並不盡然,總該是舊法出了問題?”安石提出了反證。

“法再好,也得要人去執行。”文彥博換了一個邏輯。

“是呵。既要人推行,就該舉賢任能,糾正罷免那些偷懶瀆職、不執行法令的人。真要這樣,豈不人人都很開心?可事實呢?一個趙子幾,在府界辦事相當能幹,不論維護治安,糾劾不法,都卓有成效。可就有人偏說他是刻薄小人,不該獎用。像這樣上下煽惑,苟且惰怠,不願奉行法令的事,也非止一端。照這樣下去,誰肯推行法制呢?”安石說。

他居然能接過文彥博的話茬,反戈一擊,且一點不露聲色!皇上不由得悄悄地笑了。

安石卻只點到就止,轉而說道:“趙子幾在郊縣修保甲,光陳留一縣,沒有報告的盜劫事情就有十二起!陳留方圓不過幾十里,一兩萬戶人家,不報官的盜劫就這麼多,老百姓被騷擾有多嚴重,不說也知道!保甲就是要維護老百姓的正當權益,給他們一個安全的生活環境,怎麼反倒說它騷擾百姓?這真叫人搞不懂了!誰也不願多事。要說更張,總是萬不得已。而且,總是看著對老百姓有利,才做;要是有害,怎麼著咱們也不去做。還有一層,有些事雖然有利,但目下條件還不成熟,也照樣不宜做。像###西夏、契丹開拓國土,目下就要慎重,最好不做。《中庸》說:‘言前定則不跲,事前定則不困。’天下的事情都要先確定下來,已經定下來的就要堅持,不能因為有人議論就動搖改變!”伐夏不利,讓安石更清醒地看到了大宋的力量,他深以為憂。剛說兩句,又轉到了這個話題。而最後說的,則話裡有話,所想也就更遠了!

“那是自然!沒有準頭,怎麼辦事?”皇上似乎很能瞭解安石的隱憂,很爽快地答應說。

人家的話沒錯,皇上與安石真像一個人!文彥博悄悄嘆了一口氣,不說話了。馮京見文大人自動熄了火,也不吭聲了。

論辯雖不佔上風,但對於陝西諸人的處理,他們卻遠遠走在前頭:不僅鍾諤罪在不赦,韓絳也想一棍子打死。可韓絳卻有另外的演算法:兵出西夏,撫寧堡與囉兀城、銀州雖得而復失,但西夏人只在撫寧得手,敗多勝少,頂多也就是個平手。他請朝廷愛惜前線將士的勇氣鬥志,給他們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不要輕易處罰。要處理,則請處罰自己,自己原該承擔全部責任。

安石也為韓絳辯護:“陛下自接位任用韓絳,從來沒以軍事智略看好他;這次,也是他主動請纓,為國分憂。他有閃失,該是情理之中的事。臣聽說,士兵們在前線缺吃少穿,有的甚至只能披件紙甲上陣。要靠他們取勝,也真不容易。當然,鍾諤勇而無謀,韓絳確實有失察之過。”

“他們鬧了這麼大婁子,不處罰怕也不行。”皇上說。

“處罰是要處罰,只該適可而止。”安石說。

權衡的結果:韓絳以本官貶為鄧州知州;鍾諤降為汝州團練副使,以後又一貶再貶。給韓絳的貶詞,說是:聽用匪人,違戾初詔。統制亡狀,綏懷寡謀。暴興徵師,深入荒域。卒伍駭擾,橫罹轉場之傷;丁壯馳驅,重疲齎餉之役。邊書旁午,朝聽震驚。連皇上也下了罪己詔,說是:朕德不明,聽任失當。外勤師旅,內耗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