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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許放寬心,便什麼事都沒有了。”

“你胡說!”宋若茵忽然翻臉,“什麼都還沒查呢,就說我疑神疑鬼,如此草率,居然也敢稱神探。我看根本是浪得虛名,憑的不是本事,終究是一張臉吧!”

裴玄靜氣愣了,敢情這宋家姐妹是自己的命中剋星吧?

她再也沒有耐心了,便道:“三娘子沒別的事,我告辭了。”

宋若茵低聲嘟囔著什麼,似乎還在挽留。但裴玄靜根本沒聽她的話,徑直走了出去。

那天夜裡,裴玄靜在案前呆坐,離合詩的原件就擺放在面前。夜半三更時,她不得不承認,宋若華說得非常有道理。這紙張、墨跡,乃至筆體,每一樣都平淡無奇,成不了線索。即使有,也必須是對書畫有極深的造詣,又對大明宮中的一切瞭解至深的人才能發現。

宋若華也許是這種人,但裴玄靜肯定不是。

裴玄靜苦澀地想,皇帝真是找錯人了。

她心灰意冷地伏在案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裴玄靜夢見了長吉。

她興奮地又哭又笑,撲上去想抓住他,卻撲了個空。

長吉像一陣煙霧般地消失了。裴玄靜愣愣地等待了很久,期待他能再次出現。哪怕只是幻象,她也希望能多看他一眼。

長吉沒有出現,裴玄靜卻醒來了。

她傾聽著周圍死一般的寂靜,忽然有種衝動,想立即起身去鬧鬼的後院走一走。

長吉會不會在那裡等她呢?

她是多麼思念他啊,多麼想當面對他念一念那兩句詩:“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她想告訴他,自己能夠走向大明宮,住進金仙觀,勇敢地面對充溢著血腥味的真相,就是因為這兩句詩。

裴玄靜相信,凌煙閣中寄託了長吉的夢想。不僅僅是長吉的,還有武元衡、柳宗元、叔父、皇帝……乃至這個偉大帝國的所有締造者們的夢想。

而她,儘管永遠失去了長吉,也能夠憑藉這個夢想與他聯絡在一起。

她曾經多麼慶幸,自己雖為女子,卻擁有一份小小的才能,從而可以和男人一樣,參與到這份偉大的事業中去。雖以孑然一身立足世間,亦能不畏孤獨。

在失去摯愛以後,裴玄靜的全部人生基石便在於此。

可是沒想到,這兩天她頻受打擊,每一下竟然都打在這個根基上。裴玄靜發現,不管是皇帝還是宋氏姐妹,甚至連崔淼都壓根沒把她的才能當回事。歸根結底,他們都只把她當成一個可以隨意擺佈的女子而已。

這才是裴玄靜萬萬不能接受的。

她已經失去了愛情,難道還要失去自信和尊嚴嗎?

她又從枕下摸出了長吉贈予的匕首。直到今天,她還是不明白這件信物的用意,是證明、保護還是毀滅……

“嫂子,嫂子!快開門!”

是李彌在拍門。裴玄靜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三更已過,怎麼回事?

門外還在叫:“嫂子,是皇宮裡面來人找你!”

因李彌是男兒,所以安排他睡在離觀門最近的房間裡。他人雖愚鈍,幫著搬運些雜物,當個小門房什麼的,還挺管用的。

裴玄靜趕緊披衣開門。

還是昨天接她入宮的那位中使:“聖上有旨,命鍊師速速入宮。”

這回裴玄靜沒有試圖打聽什麼,中使格外凝重的神色已經傳達出非同尋常的緊張氣氛,令她不敢擅自揣測。

馬車走的是和白天一模一樣的路,但因為是深夜,給人迥然相異的感覺。

裴玄靜的心越揪越緊。

馬車停在柿林院前。宋若華率先迎上來:“這個時候驚擾鍊師,實在過意不去。可是聖上堅持要讓鍊師來……”她還想竭力維持鎮定,但悲慼的語調和臉上的淚痕根本掩飾不住。一夜之間,宋若華看起來又老了許多。

裴玄靜忙問:“發生了什麼事?”

宋若華搖了搖頭,領著裴玄靜往西院走。跨過月洞門,便見滿庭的柿子樹上都灑了淡淡的月光,好像披了一層薄紗。

中間那棵柿子樹下橫躺著一個人。

即使躺著,也能看出她比普通的女子身長不少。

“是三妹,她……”宋若華泣不成聲。

宋若茵死了。

第二章 親姐妹

1

裴玄靜向柿子樹下的屍體走過去。

寒風勁吹,枯枝在她的頭頂瑟瑟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