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裴玄靜感到窘迫:“我……我該走了。”
“這……”宋若華顯得有些為難,“那麼這個錦盒怎麼辦,是留在我這裡,還是鍊師帶走?”
裴玄靜尚未回答,有人在門口應道:“是什麼好東西,也讓我看看吧?”
宋若華的臉色一變,注視著從門外翩然而入者,斷然回絕:“不行。”
“不行就算了。可是大姐,你總該給我們介紹一下吧?”說話間,宋若茵已經大步走到案前,眼睛滴溜溜地在裴玄靜身上直打轉。她又高又瘦,頗有點居高臨下的氣勢。
宋若華乾巴巴地說:“這是我的三妹若茵。”
裴玄靜與宋若茵見禮。宋若茵笑道:“我還以為女神探怎麼個三頭六臂呢,原來這麼年輕,看起來比我家小妹若倫還小一些。可是呢,長得又比我們幾姐妹都美貌,難怪聖上都那麼上心思。大姐,你說是不是?”
“三妹。”宋若華的臉色更差了,“裴鍊師要回去了。”
“這麼急就要走?到我那裡去坐坐吧。”宋若茵親熱地說,“我與鍊師一見如故,還望鍊師賞光。”
“若茵,休得無禮。”
“無禮?大姐此話差矣,若茵怎麼無禮了?”宋若茵將柳眉一豎,看起來還挺兇的。
宋若華嘆了口氣,乾脆不理她了。
裴玄靜向宋若華告辭。自從宋若茵突然冒出來,宋若華整個人都變得沒精打采的,連敷衍裴玄靜都顧不上了。反而是宋若茵興沖沖地主動要送裴玄靜。
臨出門前,宋若華將寫著離合詩的紙疊好交給裴玄靜,低聲道:“破案既為鍊師之責,若華不便代為保管。”裴玄靜將紙揣入懷中。
來到院中央的柿子樹下,宋若茵突然壓低聲音對裴玄靜說:“煩請鍊師務必到我房中去一趟,若茵有事相求。”
裴玄靜哪裡還有心情應付她,又不便拒絕,只得勉強跟著宋若茵穿過月洞門,來到西側跨院。宋若茵單獨住了這個小跨院。庭中同樣種滿了柿子樹,就連房裡的格局也相似,四壁全都是從頂及地的木架,但架上的東西卻大相徑庭。
宋若華的房中擺滿了字畫。而宋若茵的房中擺放的卻是五花八門的織錦、綢緞、各色瓷器、玉雕,還有許多裴玄靜見所未見,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珍玩。
宋若茵留意著裴玄靜驚訝的目光,解釋道:“我和大姐不一樣,從小不愛字畫,卻愛鑽研各種精巧的手藝。從女工的刺繡、編織、剪紙、花樣,乃至男子才能碰的雕刻、木藝、燒陶、制瓷等等,我都喜歡,還會自己設計製作一些奇巧好玩的物件。”她隨手從案上拿起一個貓形的玩偶,遞給裴玄靜。玩偶貼著綠玉的眼睛,粘著銀絲的鬍子,裴玄靜才拿在手上細瞧,不防宋若茵往貓屁股上一捏,“喵”的一聲,把裴玄靜嚇了一跳。
宋若茵“咯咯”地笑起來,歉道:“鍊師莫怪,我就愛搞這些小把戲。”
裴玄靜哭笑不得,她的心情糟透了,只想趕緊離開,便道:“三娘子的心思真巧,玄靜佩服。不過我真的該走了。”
宋若茵就像沒聽見她的話,仍自顧自地說著:“要說呢,我大姐的屋子是最值錢的。而我這裡,儘管沒那麼多無價之寶,卻也樣樣是獨一無二的。”她看著裴玄靜道,“像咱們柿林院這種地方,幸虧是在皇宮大內,無須特別防衛。否則的話,只怕日日夜夜都得重兵把守——防賊。”
裴玄靜心念一動,介面問:“宮裡也會有賊嗎?”
“我原來也認為絕不可能。”宋若茵再度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但就在最近這幾天,我卻感覺……有賊光顧了。”
“你感覺?”
宋若茵一把拉住裴玄靜的手,將她拖到紗簾後面:“你看這具仙人銅漏,是聖上前些日子剛剛賞賜給我的。就是它來了之後,我便感覺夜裡開始不安寧了。”
裴玄靜能看出仙人銅漏是件寶物,若放在民間的話,確實容易遭賊惦記。但在皇宮大內之中,差不多的寶物不計其數,就算想偷也偷不過來吧,何必單單盯上這一件。況且隔壁宋若華的房中,還有那麼多價值連城的書畫。
裴玄靜問:“三娘子說的不安寧,具體指什麼?是有外人闖入的痕跡嗎,還是丟失了什麼?”
“那倒沒有,就是一種感覺。夜裡我閉起眼睛,就總感到有人在窗下潛伏著,想要鑽進來,可起來檢視時,又什麼都沒有了……”
裴玄靜勸道:“如果沒有確鑿的事實,很可能就是三娘子的臆想了。三娘子太顧慮仙人銅漏的安全,以至疑心生暗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