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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的潰瘍,無法騎用。安特生不得不下令將駱駝和馬匹扔掉,率隊在沙漠中用自己的雙腿行走。

此時已進入10月,曠古幽深的西部大漠,寒風刺骨,沙石飛揚,進入夜晚,氣溫降到零下30多度。隊員們咬緊牙關,跋涉半個多月,終於走出雅丹地帶。也就在這時,白萬玉的手指被凍壞,最後不得不將兩個已無法醫治的手指割下,以保全其他手指。

近三年的大漠生涯,使白萬玉學會了騎射、考察方法、發掘要領和繪畫、照相、保護古物等具體的事宜。同時大漠風沙也把他錘鍊成一條堅硬的血性漢子。1927年,白萬玉再度跟隨瑞典考古學家斯文·赫定去西域考察探險。這時的他已經趨於成熟,並在考察發掘中,發揮了巨大作用。正是從這時起,他作為中國第一代考古工作者,註定要在中國大百科全書《考古卷》中留下他的名字。

正是得益於青少年時代這段非凡的經歷和豐富的發掘經驗,才使定陵的發掘工作在他的具體安排下,有條不紊地進行下去。他對定陵發掘所起的重要作用,在開始時並沒有引起特別的注意,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工程的進展,才越來越明顯地表現出來,並被大家所認識。

在定陵工地開掘的三道探溝中,每一道探溝的兩壁都按他的要求,做成70度的斜坡,上下每隔二米作一臺階,每隔五、六米長,再留出一道豎立的牆垛,使二十多米深的探溝形成一個階梯式結構。這種做法,完全是來自他青年時代的經驗形成。

那是1934年,他跟隨蘇秉琦教授在陝西寶雞附近發掘一個王侯墓。由於坡度太小,加上土坡的臺階之間距離過大,“轟隆”一聲,土方塌陷下來,把一個民工埋在溝裡。當把人從土中扒出來時,他已經停止呼吸。這一次把中央研究院撥的發掘經費全部賠償了,發掘工作沒有經費無法繼續進行。這個教訓,非常深刻,老人始終不能忘懷,並且經常唸叨。趙其昌曾經問過他最後是怎麼結局的,他說:“後來的事嘛!簡直令人意想不到!”說著他吸著煙,又翹起大姆指。

“你知道蘇先生是哪裡人?”趙其昌說:“這個我可清楚,蘇老師是河北省高陽縣,離我們老家不遠,家庭是民族資本家,生產的名牌‘雙龍珠’棉布,專門抵制外國的‘洋布’,遠近聞名。”白老得意地笑起來:“對啦!他們家西安也有紡織廠,是他的兄長秉璋先生經營。寶雞工地出了事,發掘費沒有了,蘇先生叫我去西安,我帶了一個民工,連夜奔到西安,見了他大哥,送上信函,他看了信當然明白,我又補了句‘二先生叫我來取錢’。大先生非常客氣,說:‘明白!你們先吃飯吧!’沒等我們吃完飯,五百元現大洋已經包好,分裝在兩個麻袋裡,我們沒敢耽擱,揹著它又趕回了寶雞。”白老真的有點激動了,漲紅的臉,手捻著紙菸頭:“趙公!五百塊銀元現在合多少錢?當時也能買幾百袋白麵!你也許說以後再還帳!其實,誰還?還誰呀!這就算舍已奉公,補助了發掘費!我經手我知道,我不說誰知道?這就是考古學家的風格!”白老再次激動起來,翹起姆指又意味深長地晃了兩下。

那是一座小墓,工程出土量自然不能和定陵相比。正因為如此,白萬玉老人才格外慎重,每天都要對土層進行詳細檢查,做到萬無一失。

年夜篝火

1957年的元旦節到來了。

清晨,工作隊員們從屋裡出來,驚訝地發現陵園裡鋪滿了一層厚厚的白雪。蒼松翠柏,樓閣殿宇,寶城寶頂都穿上了一層素白的銀裝。太陽悄悄地從東方的虎峪山探出頭來,滿面羞容地窺視著這個寧靜寬廣的世界。陽光如絲,穿過茂密的松隙,透射到雪地上,散發出金黃色的光芒,金輝銀光映襯著硃紅色的寶城,使這座皇家陵園分外旖旎與壯美,置身其中,彷彿進入一個童話的世界。

這是上帝與大自然的雙重饋贈,這是千百年來人類探尋和幻想的夢中樂園!

民工們踏著積雪,三三兩兩地來到陵園,聚集到木板房前。那一張張黧黑憨厚的面龐,盪漾著很少有過的激動與歡笑。工作隊決定,元旦放假一天,上午集體會餐,下午自由活動。這樣的假日生活,對於常年匍匐在土地上的農民來說,也許是第一次享受。

那個曾經在定陵發掘中剷下第一鍬土的民工隊長王啟發,滿頭冒著熱汗,把飲用水從二里多地的九龍池挑進陵園伙房。他穿一件半舊的棉襖,腰扎一根稻草繩,褲管用麻繩繫住,顯得格外幹練和精神。兩個水桶一前一後,動中有靜,輕鬆和諧。隨著扁擔在肩上悠悠起伏,兩個用兔子皮製成的棉帽耳也不停地扇動,整個身體的輕鬆與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