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了。可是我知道，那不是你心裡真正關心的事情。”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擔心的究竟是什麼？”他的聲音變得哀涼起來。

“你知道的，胤禩。”我握住他的手，對他微笑。他的手很涼，我忍不住用兩隻手把它包住，慢慢的，感覺到溫暖。

胤禩安靜的看著我，眼裡也有了一絲暖意，卻也有著遲疑。“璇璣。”他輕聲叫我的名字。

“也許有一天我也會離開，但是，你會一直在我心裡。胤禩，無論你做什麼事情，都要記得，你不是一個人的，我都會……默默的支援你，陪著你。所以，請好好的照顧自己。我們都要幸福。”我突然覺得想哭。

“離開，你要去哪裡？”　胤禩的聲音多了一抹慌亂。

“可能嫁人，也可能出宮，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該來的一切總會發生。我時常想，要是我們能夠一起出宮去，做一對平凡的……平凡的……夫妻，該是多麼美好的事情。你脾氣和學問都這麼好，可以開一間私塾，我就扮作你的書童，看你教書的樣子，晚上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讀書，也可以在院子乘涼，講些亂七八糟的話……”我哽咽著說不下去，抬起頭，見到胤禩的眼裡也已經有了淚光。

我暗自責備自己的任性，明明是要哄他的，怎麼自己先感傷起來了呢。拼命逼回自己的眼淚，“胤禩，悄悄告訴你哦，雖然知道那些都不能實現，但是就算只是想想，也覺得是件挺幸福的事。人不是為了那個結果而活著的，對不對？你想到我會覺得幸福嗎？應該會的吧，我這麼好。我決定發慈悲把自己借給你想哦，這樣你以後就不許難過了，好不好？不可以再偷偷不開心哦，不然我就不借給你了。”

胤禩抬起頭，彷彿用盡全身力氣一般看著我，突然說，“我也想過的，璇璣，如果能和你出宮去，或者就算不出宮，如果能每天和你在一起，會是什麼樣的景象。每次想到最後，心都會覺得痛。我身上揹負的已經不是我一個人的命運了，我沒有辦法回頭。璇璣，你忘了我，出宮去吧。我可以幫你安排好一切。”

“你讓我忘了你，你能忘了我嗎？”我緩緩的說。

胤禩身子一震，想說什麼，卻最終沉默不語。

“胤禩，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我明白你，你也要想想我剛才的話，好不好？”

他神色複雜的看著我，我突發奇想，指了指自己的眉毛，比了一個高挑的動作，他的神色就變得更加複雜，終於，緩緩露出微笑，“我也明白了。”

“都說你是皇子裡面最聰明的，為什麼我覺得你比我笨好多呢？”我嬉皮笑臉的說。

“因為是你自以為比我聰明。”　胤禩竟然也開始和我鬥嘴。我該覺得欣慰嗎？

“你快看那邊的那顆星星？”我突然叫道。胤禩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我卻側著臉看他。在別人眼裡，他也許是個經天緯地又平易近人的阿哥，也或許是個善於利用機會處心積慮抬高自己的人，無論哪種，他都會被定義為一個強勢的人。然而對我來說，卻是他的體貼和隱忍贏得了我的好感，而他的脆弱和無奈又讓我心疼不已。在我心中，他只是一個內心非常柔軟的翩翩少年，為了別人的笑容忍痛埋沒自己的心願，把喜歡的東西放在盒子裡珍藏著。可是他不明白，東西就算放在盒子裡，也依然是屬於他的，若是有一天，這個東西不再屬於他，他還能平靜的微笑嗎？剛才我只是說有一天會離開，他就已經顯出了慌亂，若是我真的嫁人或者出宮了，他會怎樣呢？

……

幾天以後，裕親王過世。康熙火速從塞外返京，宮裡一片哀思。我無法得知胤禩的訊息，只能暗自焦急。煎熬了幾天，九阿哥突然來訪。我知道一定和胤禩有關，支走小喜，九阿哥就開門見山的說，“八哥病了。怕人說閒話，訊息沒有外傳。”

“嚴重嗎？”我就知道會這樣。胤禩其實是一個非常重感情的人，然而情深不壽，他為什麼不能愛惜自己一點呢？

“醫生說是哀慟過度，導致氣血不調。”是我的錯覺嗎？九阿哥的眼裡竟然有一種很深很深的關切和痛苦，那是隻有深愛一個人時才會有的眼神啊。

“我能做些什麼？”我不明白他找我的用意。

“寫封信給八哥，勸勸他。”他斬釘截鐵的說。

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否值得信賴，但是為了胤禩，我決定冒險。提起筆，腦中湧出無數話語，卻怎麼也無法落到紙上。倪瓚說，“一說便俗。”其實是很有道理的。我的心意，他早已知道，若是他顧念到我，不想我擔心，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