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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個人躺在地上。

尼克跑向樓梯,衝進包廂;他幾乎歇斯底里嗚咽呻吟著,認為他是來目睹我的死亡了。

我靜立不動,在可怕的孤寂裡,聆聽自己軀體內的聲音;那是梅格能把我變成吸血鬼之前的軀體,如今軀體已成不死之身,我知道傷口已經癒合。

絲背心的血已經乾了,外套上的血也乾了。子彈所穿過的地方猶刺痛著,血管脈動的活力恢復,傷口卻已消失。

尼古拉斯從迷惘中清醒過來,他呆呆注視我,察覺我並沒有受到傷害,理智卻告訴他這不可能是真的。

我推開他想走下樓梯,他緊緊拉著我,我又推開他。我不能忍受他的形體,更不能忍受他的氣味。

“離我遠一點!”我說道。

他靠近,手臂環繞我的脖子。他的臉紅腫,嘴裡發出不忍卒聽的聲音。

“放開我,尼克!”我恐嚇著,如果我推得太用力,很可能撕裂他的胳膊,拉斷他的背。

拉斷他的背……

他呻吟著,口齒不清地喃說著。在惱人的剎那,他發出的聲音,恐怖有如山上被狼殘害的馬嘶;我想起那可憐的駿馬,像一隻昆蟲被踩死在雪地裡。

當我掙脫他的手臂時,自己根本不知道在做什麼。

我跨著大步,走向馬路,人群尖叫著讓開。

不管旁人的試圖攔阻,瑞諾跑過來。

“先生!”他抓起我的手親吻,看到血跡,人愣住了。

“親愛的瑞諾,沒事了。”我說著,驚訝於自己語聲的柔和于堅定。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讓我分神了,我原該仔細聆聽的;但是兀自顧著對瑞諾說話。

“沒事,沒事,親愛的瑞諾!舞臺上的血,不過只是幻象罷了;一切都只是幻象,一種新穎的舞臺藝術,一種怪誕的戲劇表演,是的,是怪誕演出。”讓我分神的感覺又來了。

就在環繞身邊的混亂裡,我感覺到某種異樣,人群推來推去,靠近又稍退後,尼古拉斯驚駭地瞪視。

“繼續排戲上演——”我開口著,卻一點也不能全神貫注。“雜技、悲劇,更文明的戲也行,所以你喜歡的都好。”我從口袋裡掏出銀行的本票,放在他微抖的手裡。一些金幣滾落在走道,演員害怕地急忙向前把錢撿起來,在人群裡,我視線掃瞄著,想找出讓我分神的來源;是什麼呢?不是尼古拉斯,他站在被冷落的劇院門邊,失魂落魄地注視我。

不,是某種似熟悉又不熟悉的東西,於黑暗有關的。

“僱最好的滑稽演員——”我口齒含糊地說:“最好的樂隊,了不起的佈景師——”我掏出更多銀行本票,我的聲音又高亢了,吸血鬼的聲音,我又看到擠眉弄眼,看到手舉起來,只是他們不敢讓我看到以手捂耳的情形。“完全沒有限制,”絕對沒有限制“,你可以放手去做!”我走開了,手拉著外套,劍因為佩得不當,吱嘎作響。某些在黑暗裡的東西!

我疾走進入第一條小路後,跑了起來,我知道聽到什麼,是什麼令我分神,那是某種幽魂,毫無疑問的,就在人群當中。

我確信無疑的理由很簡單,我跑得比任何凡人要快得多,而那個幽魂仍在我之前,而且顯然不是落單的。

我腳步停了一下,更相信自己感覺沒錯。

這裡離大街只一哩而已,曲折的小巷狹窄而黝黑,在他們似乎故意而猝然的默不作聲之前,我已聽到他們了。

我焦躁又苦惱,已無心再玩追躲的遊戲。我頭昏眼花大聲吼問:“你們是誰?跟我說話呀!”路邊的玻璃窗震動了。凡人在他們的小屋裡騷動不安;附近並沒有公墓。“回答我,你們在群膽小鬼!有種的就出聲,否則就永遠滾得遠遠的去吧!”我知道——雖然我怎麼知道的,我不能告訴你;我知道只要願意,他們聽得到我,也可以回答;他們的貼近於感情的強烈,正是他們對我再也不能仰制的證明;他們可以掩飾自己,正如他們也能掩蓋思維一樣,長久以來他們確實掩飾得很好;我的意思是說,他們是聰明的,他們也有言語。

我長長呼了一口氣。

他們的靜默令我惱怒,但是這樣的惱怒次數已太多了,我也像過去的處理方式一樣,轉過身背對他們。

他們跟我走,這一次他們跟來了,不管我多麼步履如飛,他們跟得很好。

我來到沙灘邊,走進聖母院,他們如影隨形奇特無聲的微光, 終於消失。

那個晚上,我一直待在教堂裡。在右邊牆角的陰暗處,我蜷縮而坐,為了失去的血,我飢餓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