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宰相這才反應過來,他望著地上的屍體,面有懼色,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我兒!這究竟是……”
太后緩緩轉過頭來,雪白的臉上沾著幾滴血珠,幽火般的雙眸定在右宰相臉上,聲音低啞道:“你親,你是相信她,還是相信我?”
“這……為父自然是相信你的。”右宰相驚魂未定,以袖掩面道:“快,先將這屍體抬出去!”
“抬她出去,只會打草驚蛇。”太后慢條斯理地甩盡劍上的血,對右宰相道:“我有緊要任務在身,出不得一絲差錯。”
“可是國師他老人家交代你的?”右宰相目中精光一閃。
“父親無須多問。”太后對他微微一笑:“只需拖住外頭的那些侍衛便可。”
“那些侍衛裡有叛徒?”右宰相眼珠骨溜一轉,“要不要……”
“不要將事情鬧大。”太后皺起眉來,“做你該做的,其他的女兒自會解決。”
“是是。”右宰相諾諾應了,心想果然權勢養人,自家女兒進宮不久,便渾似換了個人般。
於是右宰相派人招待外頭那些侍衛,只道太后念家已久,今兒要留宿於家中,而另一邊,太后早已拆下頭上的鳳簪花鈿,換上男子衣物,然後走後門出了右宰相府,其父本欲派人跟在她身邊,但被她推了回去,只道國師另有安排,無需父親操心。
而自右宰相府出,太后立刻僱了一輛馬車,出手便是一錠銀子,讓馬伕將她運至郊外。她出手闊氣,人又是從宰相府出來的,馬伕不敢不接,更不敢有所怠慢,雖然奇怪她深更半夜跑去無人郊外做甚,但看了看她的臉然,打了個寒戰,終是不敢說話,只乖乖地將人送到目的地,轉身想走,不料對方又丟出一錠銀子來,道:“這是訂金,你等在這裡,回頭我再給你三錠銀子。”
馬伕一個月也掙不到半錠銀子,更何況這不是民間用的碎銀,而是分量極足的官銀,喜不自勝,自然垂著胸膛答應下來。
太后便丟下他,衝進眼前破廟,旋動佛像右臂,露出暗門來。吹亮手中火摺子,她走入暗門,一陣老鼠的窸窸窣窣聲竄過耳旁,火光照到哪裡,哪裡便一片灰色鼠群竄過。
心中閃過一絲悲涼,她快步跑下臺階,一路只聽見強烈的心跳聲,直到火光延伸至那斑駁陸離的鐵欄杆上,她方才止步,一步一步地朝前面走去。
“……什麼人?”地牢中,寒光碟腿坐在地上,緩緩抬起頭來。
太后立在他身前,兩人隔著一道欄杆,她低頭看他。
幽幽光火照亮了她的面寵,亦照亮了她臉上的血……一滴血珠自她眼角滑下,滴落下巴,墜在寒光面前。
寒光愣愣地看著她,良久,忽然面色猙獰,縱身而起,一身鎖鏈響起風雷,他慣怒地吼道:“你對自己做了什麼?豔骨!”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此時此刻,交泰殿中,真正的太后正手持菱花鏡,痴痴地看著鏡中容顏,嬌麗如芍藥帶露,秀美如芙蓉出水,如此絕色傾城,也難怪國師會對她這般痴迷。
身後的宮女為她梳起飛仙髻,言語間充滿豔羨:“姑娘你真美,國師今天見了你,一定會留宿於此的。”
話音剛落,便聽見外頭唱道:“國師駕到!”
宮女臉上飛過兩雜紅雲,如小喜鵲般雀躍道:“姑娘姑娘,國師來了!”
太后一回頭,見她痴痴地望向門前,不禁單眉一挑,淡淡道:“賤婢,國師是你這樣的人能夠垂涎的麼?”
宮女聞言一愣,連忙低頭道:“奴婢不敢。”
“哼,回自己房裡跪著去。”太后吩咐完,將之拋在身後,換上一副溫柔的笑靨,迎向門前,心裡卻暗暗打定主意,等到了明天,一定要好好清理一下這宮裡的侍女們,若還有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便隨便找個理由罰去浣衣局,讓她們洗上一輩子的衣裳,看她們還敢不敢打國師的主意!
門扉分開,掠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俊朗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卻在抬眼直到太后的那一剎,煙消雲散。
“豔骨。”他抬手將身前的女子擁入懷中,聲音低啞溫柔。
太后的身體在他懷中僵了僵,然後柔軟了下來。
原來國師大人也有這般溫柔的一面。她眼角一片溼潤,與花豔骨換皮時的恐懼、憂慮、懷疑剎那間化為一池溫水,柔軟了她的心田。
“罷了。”她心想,“世家出身,太后之位,以及這整個後宮的生殺大權,便都送給那花豔骨吧。她也真傻,那些東西,哪裡比得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