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問他:“你到底承不承認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
他像一座石膏臘像,動也不動,判了她死刑。
“回去你丈夫身邊吧!別來找我了,我們是不可能的了。”
她面如槁灰,心碎成片片,眼前是望不著邊際的空茫詭霾。她腳跟一旋,往門外走去……
由於氣血攻心,她走得很急,一不小心絆住了門檻,重心不穩,直撲摔倒在地。
“啊——”她哀嚎慘叫,腹部灼痛,一股熱流從腿間汩汩流出……
“珍縭!”胤禮驚恐地過去扶她。
“不用你管,你不要碰我。”她忍著強烈的痛楚,揮開他的援手。
焦急衝淡了他的怨恨,他迫切地抱起她,一邊向外面呼喊:“快傳御醫!”
“是。”佇守在外的太監急忙奔去。
珍縭卻不斷地在他懷裡掙扎、槌打、嘶吼:“放開我,既然你都不要我了,何必在乎我的死活,小孩流掉也是你的報應!”
瞧她這麼憤慨,真是他的骨肉嗎?胤禮血液騷動,六神無主。他的手放在她的裙底,赫然舉起,佈滿了鮮紅的血!他被眼前危險的景象嚇住。
他非常地驚懼,悔恨自己的愚昧、多疑。
“珍縭,你和孩子絕對不能有事……”
她全身已軟弱無力,劇痛席捲著她的下腹,她緊咬著牙,感覺小生命正被無形的吸力抽離……
慈馨宮
穆妃娘娘愛女心切,守護在軟榻旁,昏迷了一天一夜的珍縭,漸漸恢復知覺……
珍縭現在的身份是簡親王府的少福晉,為了防止閒言閒語,穆妃把女兒移到自己的住處,胤禮則守候在慈馨宮外。
“額娘……”珍縭模糊的視線拉回了焦點,頭一個想到的便是腹中的胎兒。“孩子呢?孩子有沒有事?”
穆妃眼眶一熱,實在不忍心告訴她實情,她別過臉,偷偷拭淚。
“孩子沒了?是不是?”珍縭身子一軟,茫茫然地問。
“是個男孩,可惜不足月早產,已經夭折了。”穆妃無限感傷。
珍縭腦袋轟得一片空白,腹裡的孩子在她體內孕育了七、八個月,竟然夭折了,她甚至沒看過孩子一面,孩子就匆促地離世。
天啊!她的孩子呀!
她嗚咽著,側臉貼著繡枕,任淚水宣洩地流個不止……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一場空歡喜換來這樣慘痛的代價!
“珍縭……”胤禮耐不住久候,衝了進來,滿臉愧疚。
她臥躺在軟榻,不理會他。
穆妃更是氣憤地擋在前頭,叱道:
“你給我出去,珍縭她不想見你。你害得她還不夠慘嗎?現在孩子沒了,你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是我錯了,我該死!但是……我就是太愛珍縭了,才會氣得失去判斷。”他悔恨交加。
“你這個莽夫,怎麼會懷疑珍縭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呢?她這輩子只跟過你一個男人,你也不替她想一想,當時邊關傳來你死亡的訊息,珍縭又發現懷了你的骨肉,她一個雲英未嫁的弱女子怎麼過日子?接著她又被燕妃陷害,皇上下旨賜婚,她能抗旨嗎?我叫她把孩子拿掉,她偏不要,說孩子是你唯一留給她的,最後為了兩全其美,她表面上嫁給了煜陽貝子,可是她和煜陽貝子至今沒有夫妻之實,煜陽貝子也另有心上人,納了秋荷為妾。”穆妃忿忿不平地道出事情經過。
胤禮恍然,明白來龍去脈,更加內疚、自責,他跪伏在床前,衷心地向她懺悔。
“珍縭,我知道我不是人,我不應該那麼兇暴地對待你,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就是不能不理我。”他軟語相求。“請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不好?”
失去孩子,她宛如遭受刀剜泣血般的痛苦,瑟縮著身子,仍不肯正視他一眼。她哀怨地道:
“你親手扼殺了我們的孩子,粉碎了我的心。破掉的鏡子,怎麼補都有裂痕。”
“不,只要我們還是真心相愛,以後會有無數的孩子。”他急切地說,深怕她是真的死心了。
珍縭覺得手腳都發寒,小產後的她,身體還很羸弱,她氣若游絲的說:
“也許……我以後都不能有孩子了。”
“不,不會的,沒那麼嚴重,只要你好好調養身子……”從沒見過她的態度如此冷冰冰的,他好害怕失去她。
“你走吧!讓我好好休息。”她平靜地說,依然沒有轉過身,可見心裡仍在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