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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他以為敵人來了,猛地轉過身,同時拔出了匕首。她相信聽見了一個窗子開啟的聲音。他們屏住呼吸,一動不動,月亮正照著他們。聲者沒有再出現,不必再緊張了。

這時,窘迫又開始了,雙方都深有所感。於連看了看,門上的插銷都插上了;他還想看看床下,但是不敢;那底下可能安置了一、兩個僕人。最後,他害怕日後會責備自己不謹慎,還是看了看。

瑪蒂爾德陷在極度羞怯引起的苦惱中,她憎惡自己的處境。

“您是怎麼處理我的信的?”她終於問道。

“多好的機會啊,如果這些先生們在偷聽,他們可該為難了,戰鬥也能避免了!”於連想。

“第一封藏在一本很大的新載《聖經》裡,昨晚的驛車已把它帶到很遠的地方了。”

他講了種種細節,聲音清晰,好讓可能藏在兩個衣櫥裡的人聽清楚,他沒敢查那兩個衣櫥。

“另外兩封也到了郵局,要和第一封走同樣的路線。”

“偉大的天主!為什麼要有這麼多的戒備?”瑪蒂爾德驚訝地問。

“我為什麼要說謊呢?”於連想,就把他的猜疑合盤托出。

“原來這就是你的信寫得那麼冷淡的原因啊!”瑪蒂爾德叫道,口吻中瘋狂多於溫柔。

於連沒有注意到這個細微的差別。話中的“你”讓他昏了頭,至少他的疑心已化為烏有,他大著膽子把這個如此美麗、使他如此敬重的站娘抱在懷裡。他沒有遭到完全地拒絕。

他又求助於記憶,像從前在貝藏松和阿芒達·比奈在一起時那樣,背誦了好幾句《新愛洛締斯》中最美的句子。

“你有男子漢的膽量,”她說,沒有怎麼聽他那些漂亮句子,“我承認,我想考驗考驗你的勇氣。你最初的那些猜疑和你的決心證明了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勇敢。”

瑪蒂爾德努力用“你”來稱呼他,顯然,比起說活的內容,她把更多的注意力花在這種奇特的說話方式上了。這種剝除了溫情的你我相稱沒有使於連感到一點點快樂;他奇怪怎麼一點兒幸福也沒有,最後,他為了有所感,就求助於理智。他看到自己受到這個女孩於的敬重,而她是那麼高傲,從不無保留地稱讚人;如此這般,他終於感到一種自尊心得到滿足的幸福。

說真的,這不是他有時在德·萊納夫人身邊得到的那種精神上的滿足。在這最初時刻萌發的情感中,一點兒柔情解結的東西也沒有。那是一種野心實現後感到的狂喜,而於連恰恰是有野心的。他又談起他猜疑的那些人和他想出來的種種防範措施。他一邊談,一邊想看如何利用他的勝利。

瑪蒂爾德還是很窘迫,好像給自己的行為嚇呆了,能找到一個話題,自然也顯得很高興。他們談到以後見面的辦法。討論再次證明了他的才智和勇氣,他心裡美滋滋的。他們要對付的是些很精明的人,小唐博肯定是個奸細,但是瑪蒂爾德和他也不是笨蛋。說到底,到圖書室會面不是最容易的嗎?

“我可以去府裡任何地方而不引起疑心,”於連說,“甚至幾乎能去德·拉莫爾夫人的臥室。”要到她女兒的臥室必得經過她的臥室。如果瑪蒂爾德認為還是爬梯子好,他會懷著一顆欣喜若狂的心來冒這個小小的危險。

瑪蒂爾德聽他說話,對他那志得意滿的神氣頗反感。“這麼說他是我的主人了,”她心裡說。她已經後悔了。她的理智對她剛剛乾出的這件極其荒唐的事情深感厭惡。如果她能,她一定會把她自己和於連一起殺掉。當她的意志力暫時把悔恨壓下去的時候,她又感到了羞怯,感到貞潔受到了傷害,因此痛苦不堪。她無論如何不曾料到自己會落到這種可怕的境地。

“不過我總得跟他說話呀,”她最後對自己說,“跟情人說話,這是理所應當的。”於是,為了履行一項義務,她懷著柔情把這幾天她為他作出的決定一一講給他聽,不過這種柔情更多地表現在言辭裡,而不是表現在她說話的聲音裡。

她曾經決定,如果他敢於像規定給他的那樣,藉助園丁的梯子爬進她的房間,她就把自己給了他。但是,把這種溫情脈脈的話說出口,不會有人比她的口吻更冷淡、更客氣了。到此為止,這次幽會一直是冷冰冰的。這簡直是把愛情當成了仇恨。對於一個不謹慎的女孩子來說,這是怎樣的道德教訓啊!為了這樣的一刻,值得毀掉自己的未來嗎?

經過長時間的猶豫,瑪蒂爾德終於做了他可愛的情婦。一個膚淺的觀察者可能會覺得這猶豫乃是—種最堅決的仇恨的結果,殊不知,一個女人自然萌生的情感要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