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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憑中人說,是個良家的姑娘,武清縣人,長得很美,要賣在茶室裡,問我要不要。我讓他領來先看看。她來時,穿的一件藍布衣裳,扎紅腿帶,還梳著抓髻,象個剛從鄉下來的樣子,可是模樣兒長得還不錯,瓜子臉,雙眼皮,水泠泠一對俊眼,面板很白嫩。講了講價,作妥一千二百兩銀子,一千歸她家裡,二百算是中人的佣錢。給她取了個名叫“鳳鈴”,我自己買的姑娘都帶“鈴”字。過了些天,我打聽出,她原來已經在小李紗帽衚衕茶室裡混過,名叫小五子,因有個熟客,想用八百兩銀子為她脫籍,沒有辦成,領家怕他們攜手潛逃了,才急著賣她,漸漸又發覺她還有鴉片煙癮。這怎麼會是良家的姑娘呢?我心裡雖知道是上了當,可是看她的樣子還很老實,也就裝個“啞子吃黃連”,未曾發作。

這時候,我忙極了,整天價要到各處去應酬,在班子裡的工夫很短,班裡一切事物都交給了孫三爺照管。有一天半夜裡,我們都睡了,有位潘二爺,也是熟客,同著幾個朋友來敲門,他們是因為在隔壁一家班子裡,不知為什麼吃了醋,轉到這邊來。看門的給他們開開門,請進來,又把自己的姑娘全都喚醒,拉開桌子就打牌,又說又唱,一直玩到天大亮他們才走。我因白天去陶然亭騎馬回來,路上受了涼,身上覺有些發燒,早早便歇息,也沒起來打招呼。第二天,是鹿中堂的少爺約定妥在班裡請客吃午飯。###點鐘,姑娘們就都忙著起來妝扮,那時正時興梳辮子,專僱了一個剃頭的給她們打辮,別人的全打好了,只剩下鳳鈴,她伏在桌上,低著頭,也不動也不說話,秀鈴在旁邊就問:“你是怎麼啦?”她也不理。她們就跑來告訴我,我過來一看,她仍然伏著桌子,就問她:“鳳鈴,你怎麼啦?身上不舒服嗎?還是同哪個慪了氣?”她是一聲也不哼。我扶起她的頭來一看,眼睛通紅,兩雙手只撓胸口,我看樣子不好,象是吞了鴉片煙,就握著她的手急問:“鳳鈴,鳳鈴,你吃了什麼東西吧!是鴉片嗎?你不要想不開,有什麼心事,儘管對我講,有中意的人,可以隨便走,沒有不好辦的。平日我也沒有把你錯待呀!何必竟尋此短見?快快告訴我!”她聽了我這話,才說是吃了鴉片,說著也掉下眼淚。原來是前幾天,管崇文門的崔老爺的小少爺給我送來一盒煙膏,我只燒了幾口,剩下的就放在小櫃櫥內,不曉得什麼時候被她拿去了,還吃了很不少。我趕緊著派夥計到街上買的藥,撐開她的嘴,灌了下去,見她還是不吐。這時候已快十一點鐘了,還要伺候鹿少爺請客呢,我就叫他們把她先抬到後邊,繼續灌救,恐怕鹿少爺來到,這成什麼樣子。一會兒,客人都來齊,我只顧陪他們吃酒,也沒有到後邊去看。等席散以後,他們才告訴我:鳳鈴已經死了!這孩子也算很伶俐,落得這樣死,真是可憐!這時我急得什麼似的!先打發三爺用二百五十兩銀子買來一口棺材,不敢就這麼裝殮哪,還要報五城來驗屍。正在這當兒,有個蒲二奶奶,是開裁縫鋪的,來給我送衣服,一見這種情形,就說:“這樣去報,恐怕不妥當;不如我冒出個名,作為鳳鈴的生母去報,擔起這個錯兒,你們可就輕省多了。”夥計們聽了她這話,都覺得很有理,我心裡是又煩又慌,隨口說了句:“好,就憑你去報吧!”等一會,城上就派人來驗了一驗,也沒說什麼,我想,這就算完了,淨等著領抬埋執照了。不料,生出了枝節,也不知道從那裡跑出來的屍親,也露頭不依不饒了。我班子裡的幾個夥計,還裡勾外串的從中傳訊息,說壞話,說什麼鳳鈴是因受我虐待,被逼服毒的,在城上這麼一告,城上只得派人來傳我。我一聽真要氣昏,忙著披上一件褂子,就跟他們到了城上。我覺得我沒有作虧心事,害怕什麼。唉!那裡曉得,這裡面有洪先生的幾位老親友如陸潤庠、孫家鼐等,早想著找個碴兒把我押起,解散我的班子強迫我回籍呢!到城上,一句話也沒有問,就把我送了刑部。幸虧刑部裡的一班人差不多我都識得,很得了些關照。進門時也沒有過鐵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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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妓服毒,己身受禍(2)

這時候刑部正堂是孫家鼐(按:當時刑部尚書為葛寶華,孫上午再入軍機,並未管刑部。此處當系賽金花有意強調系由洪鈞的老朋友把她逐出北京,而劉半農等記錄賽的口述時未加考證),他隨駕往頤和園去了,沒有叫我過堂,就押起來。在監裡,一點罪倒也未曾受。部裡的諸相好,給我預備的太周到了,連澡盆全有,還許抽鴉片煙。悶了時就同傍的罪犯談談天,故不甚感覺寂寞,只是心裡總掛念著家中的事。他們是不許有人來看我的。後來只有德國使館派的四個武官來看了一次。他們先聽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