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恐怕也唯有如此方算周全,於是也便不再多說了,點點頭道:“那明日一早,我就著人將豬肉送去,煩勞嫂子將這開工飯,做得妥妥當當。”
……
隔日一早,花小麥果然打發春喜送了半邊豬肉去珍味園,自己則照例在小飯館中忙碌,一面盤算著,下午無論如何得抽出時間來過去瞧瞧,將醬料的種類儘早定下來。
約莫將要近未時,大堂中還坐著兩桌客人,臘梅提著一個食盒跑進廚房來。
“這是珍味園那邊的夥計送來的開工飯,說是請妹子你也嚐嚐呢。”她滿面笑意地道,“我方才揭開偷偷瞧了一眼,幾道菜的賣相還都挺不錯,要不要我搛一筷子來餵你?”
花小麥剛剛做好一道菜出鍋,聽她這樣說,也生出兩絲興趣來,轉過頭笑道:“你成天在我這小飯館裡出出入入,竟還能瞧得上別人做的菜?那我可得好好看看才是。”
言罷,便將那食盒的蓋子開啟了,隨即陡然睜大了眼。
食盒中擺著四個小碟,果然都是用豬身上的材料做成。百果蹄、腰肚雙脆、網油卷和醉脊髓,無論色澤還是擺盤,都非常妥帖恰當,火候掌握得也精準,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一個做醬師傅,居然還有這樣的好廚藝?
花小麥將那碟醉脊髓端到近前,嗅了嗅那股子綿軟的酒香,忍不住從臘梅手中接過筷子,挑了一點子送入口中。
“這些菜,都出自那雷安媳婦之手?”她陡然將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議道,“真真兒好手藝!”
章節目錄第一百八十六話 家常味(db365。cc)
從珍味園送來的食盒摸上去尚有餘溫,花小麥立在灶臺邊,將那四碟子菜餚細細嚐了一遍。
那“醉脊髓”,是敲開豬骨將脊髓從裡面完整取出,以滾水稍稍燙過之後,澆上濃濃的紹酒和鹽醃漬而成,說起來用料極簡單,入口卻一點腥味也無,滑嫩卻又彈牙,幾乎用不著咀嚼,甫一送入口中,便順著喉嚨滾入腹間,徒留一股微酸的酒味與軟香於舌尖;
“百果蹄”,是將大蹄煮至半熟時抽去筋骨,仍保持豬蹄形狀的完整,內裡填塞上核桃仁、松子、火腿丁及零星皮、筋,用繩子紮緊之後煮得軟爛,接著浸入陳糟油之中放置起碼大半日,再切成小塊食用。蒸煮的過程,使各種果仁的甜香徹底滲進豬肉裡,而在糟油之中的浸泡,又使得肉香與果香被牢牢地封在了皮下,表面看起來平平無奇,咬一口只覺肥而不膩,滿口充斥著無法言喻的美感。
至於那“網油卷”和“腰肚雙脆”兩道菜,也同樣是汁香味濃,使人口齒留香。
花小麥一向認為自己在烹飪方面,是個地地道道的專業人士,在來到火刀村生活的這一年多時間裡,她也曾遇到過廚藝很好的人,無論是春風樓的魏大廚,還是省城桃源齋的宋靜溪,若能撇開他們那些個經不起指摘的所作所為,的確都能稱得上是百裡挑一的好廚子,做出來的菜皆是色香味俱佳。然而雷安媳婦做的這四道菜,卻使她頭一次覺得震撼。
她能感覺得到,雷安媳婦應是並不曾經受過正統的廚師訓練。似她這般從正經廚師學校畢業的人,刀工、火候、調味,一切的一切,皆掌握得十分精準,能做出兩道至少外觀上看來完全相同的菜餚,而與此相比,眼前的這四道菜,卻更像是將一整碗墨汁潑在白紙上盡情揮灑。每一次烹飪,做出來的味道都是獨一無二。
或許這麼說吧,花小麥做出來的吃食,能夠使人一嘗便覺出自大廚之手,卻終究逃不過一股濃濃的“酒樓味”,少了些親厚;而雷安媳婦烹製的這四樣菜色,縱有不盡完善之處,同時卻也充斥著暖烘烘的家常之味。
酒樓食肆酒香菜美,卻終究只是打牙祭的地方,唯有家中灶臺那股煙火味。才是一世都離不得的啊!
“真有那麼好吃?”見花小麥只顧盯著那四個碟子發呆。臘梅便覺有點犯嘀咕。順手也取了一雙筷子,“我倒不信了,世間真有這麼了不得的菜,能讓你這樣的大廚吃上一口。都沒了魂兒?那我可得……”
她不等把話說完,就將一塊網油卷送進口中,緊接著,後頭的話便再吐不出來了,眉間輕蹙,似有兩分感動。
花小麥心下了然,也沒必要再問,只衝她笑了一下,便抽身走了出去。
……
這日下晌。將小飯館的雜事處理得周全了,花小麥便獨個兒去到珍味園。
前院中早已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夥計們抬了水來,將露天擺在院子當間兒的七八口大醬缸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