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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自己許給別人,也無所謂的,是嗎?”石雲秋沉吟後低問,笑笑的,也想學學他來個淡到沒味兒的笑,只是不曉得有沒有“笑”得很“成功”?

“人的軀體不就是副臭皮囊?同你作這樣的交易,倒也可以。”他雙袖在身後交疊,身姿閒散,又拾步沿著丘陵線走去。

緊繃的形勢一解,玉家雖無財物上的損失,但有幾位武師身上掛了彩,連田伯也撞得額角腫起好大的包,昏過去好半晌,幸得皆非重創。

只不過,當時天色將沉,商隊沒法按著預計行程趕到玉家自個兒設定的行會落腳,玉鐸元乾脆讓眾人入楓林野宿。於是,玉家一車車的貨皆拉進林子,貨集中,車與馬亦集中。跟著燃起幾堆火,大夥兒守作一圈,輪流守夜。

而“霸寨馬幫”的漢子們八成也從大當家那兒得到了指示,一個個全乖乖盤踞在玉家商隊外圍,嚴防趕跑的盜匪再聚眾殺回。

玉鐸元沒將“賣身”之事說出,玉家這方的人馬對於“霸寨馬幫”親近護衛的舉動雖感訝異,倒也沒誰敢多事詢問。

“只是……人是你的,不表示命也屬你,這一點還望石大當家理會清楚。”他道。

低而幽柔的女子笑音隨即逸出,在清夜裡格外彈動心絃,他不禁佇足,回首見她跟在身後。

“能教我心癢難耐的,不就你這副香皮囊而已嗎?”鄭重卻又詭譎的輕佻,她眨了眨眸子。“誰要你的命啊?連你的心我也沒打算要的。”

心……

他的?

微微一怔,玉鐸元沒想到會出現這般的字眼,生分得教他忍不住挑眉。

“那麼,可否容我一問,石大當家想如何‘要’我這個人?”白日時,兩人只談定“大方向”,“細節部分”全未討論。

她走得更近些,兩手又玩起辮尾的銀葉墜,纖秀的影子投落在他身上。

“玉爺,咱倆也別再耍那些高來高去的手段,把事說開了那才好辦事呀!你‘江南玉家’早在幾個月前就把苗頭鎖住咱們馬幫,四下留意起咱們的動靜,這次我率眾自動找上門,跟你作買賣,想來你心裡是樂意至極的。”

“是嗎?”他撇唇,有什麼在幽目裡飄流。“我為何樂意?”

“你打探我、我打探你,一來一往、有來有往,這才像是在闖蕩江湖,你說是不?”她半開玩笑,又道:“你之所以樂意,那是因為玉爺忙著想往西南域外衝出一條商道。玉家盤下江南至少六成以上的玉市,近兩年又積極往中原以外的地方開疆拓土,不只往海外尋求商機,現下還想走通西南域方,那些山水險峻卻豐饒,除了大量蘊藏著玉爺覬覦已久的礦石外,尚能接通其他小國,要是由玉家獨霸這條通路,那當真能左右逢源,翻雲又覆雨了。”

夜月下秋風,清瑩的華光隨風一鼓而起,來得猛而突兀,從坡底那片蘆花開始生浪,颯颯然、爽冽冽,往丘陵線上的兩抹影兒襲擁過去。

玉鐸元沉吟著,再淡的神態也因她這些話掀起漣漪,無神的美瞳略深,示意她繼續往底下道。

石雲秋半側身子,將藏青披風順風向撩開,從善如流又說:“西南那一塊香餑餑,目前雖被劃出幾個勢力範圍,但總的來說,仍以‘霸寨馬幫’最吃得開。玉爺想從中掰開這塊香餑餑,去咬域外那塊芝麻大燒餅,不找咱們‘馬幫’相幫,又能尋誰去?”

她睞向他,滿坡皎銀彷彿全聚在那雙慧眼裡。

“如今我自投羅網來了,巴巴地直想攀上你這根高枝,玉爺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心裡怎是不樂意?”

厭惡她嗎?

他原是對那樣勢在必得的神氣感到無比厭惡的。

既看不入眼,那就匿怨友其人吧!由著她佔上風,看她飛揚的眉眸,聽她浮蕩、不著邊際的話中話,以靜制動、以逸待勞,再來個以小搏大,這才不失他商人本色。

只是,對她滿滿的厭惡感竟維持不到一日,這一點教他略感訝然。他從未對一個人的觀感起落如此之大,但倘若排除掉那股子厭惡,所剩的能有什麼,一時間他也捉摸不出。

不再絕對的厭惡,並不表示心生喜愛。或者覺得她……奇異?

幾個月前,他遣人探“霸寨馬幫”的底細時,就曾暗自斟酌過那位女承父業的馬幫大當家,生得會是何種模樣?

能教一大幫的漢子聽其號令,穿梭在山山水水、蒼野荒漠間討生活的女子,定要夠剽悍、夠狠絕,得強健高大,比男人更像個男人……他反覆思量,腦中立出無數形象,卻沒有一個如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