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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商號要數街口四個對稱的二層樓,它們分別是福盛園,福泰樓,福春院,全生堂,除了全生堂,福字號的三家是鎮商會會長孫貴發的財業。

孫貴發住在鎮南較僻靜的地方,佔地不多,大院卻很有氣派,青石院牆,院門兩邊各臥一個石獅,進院迎面一座小樓,是孫家議事和待客的地方。穿樓而過又分成東西兩座小院。院內有幾株柳樹,絲條嫋娜擺動,靜謐幽雅,這是孫貴發及家人的住處。

孫貴發,名孫有,字貴發,年青時曾在一家燒鍋學徒,民國初年來到太平鎮,開了一家小雜貨鋪,後來與一個姓吳的山東人合開一家火鋸,做木材生意,一九一八年,省城駐軍蓋營房,需要大量木材,孫貴發花錢賄賂軍需處長,包攬全部木料,不到半年,就賺了吉林省官帖六十萬吊,除送禮打通關節外,還剩四十萬吊,按說這四十萬吊,他應分給合夥人吳山東一半,可就在他錢到手第二天,吳山東被鬍子綁去,兩日後撕了票。當時孫貴發抱著吳山東的屍首跪在大街號陶大哭,鎮上的人看了,無不稱讚孫貴發夠朋友,講義氣,但也有人說他是貓哭耗子假慈悲,鬍子這麼快撕票,肯定另有原因,但真實內情,恐怕只有孫貴發知道了。

孫貴發有了錢,擴大經商範圍,他見鎮上外來人多,靈機一動,開了一家福盛園。談買賣的為了擺闊和抬高身價,都願到高階飯館,即便是山裡一些小財主,大糧戶,來鎮上若不到福盛園吃上一頓,也總覺得虧挺。後來孫貴發見福盛園的老主顧,吃飽喝足了,無處消遣,常嫖個暗娼,他便開了福春院,從城裡買來漂亮的,會打情罵俏的女人,隨之來個三足鼎立,福泰樓的牌扁也掛出來。孫貴發把賺的錢買了大量的土地,房屋,僅十字街以西就有他的房屋二百多間,街基地一百多垧。

孫貴發有錢便有勢,他與省城官府和縣城政界、商界的人物稱兄道弟,透過這些靠山、網路,他當上商會會長,以防鬍子保民為藉口,讓各家各戶出錢,買了不少快槍,組成了大排隊,他是名譽隊長,隊長由他乾兒子白樹坤擔任。這樣一來,整個太平鎮成了孫貴發的天下,就連鎮警察分署都得看他的臉色行事。

太平鎮的人畏懼孫貴發,外來的人更不敢小窺於他,當然也有例外。

這日,幾個人在小石橋下了車,那位平時傲慢的日本站長,此時變得非常恭順,陪伴著一個矮個子,不住地點頭鞠躬,嘴裡還哈意哈意地應著。矮個子四十五六歲,身著格尼西服,頭戴一頂禮帽,手提文明棍,他叫川島,是從省城來的,後面三位是隨從。

一輛馬拉轎車停在票房前,這是川島專車,前一天從省城運來的,在太平鎮,只有孫貴發有馬拉轎車,但不如川島這輛樣式新。

川島坐在主位,隨從坐在兩邊,一路上,過往行人驚奇地看著,進入鎮裡,更招人圍觀,再看川島的穿戴和不凡的氣度,交頭接耳地議論著,不知川島是什麼官職,來太平鎮做什麼。

川島在太平鎮有屬於自己的住房,緊挨著福泰樓,雖是青磚房,但鋪面寬綽,後面有庭院。這所房屋是孫貴發的,上個月,小石橋車站的日本站長相中了這塊宅地,出大價欲買,孫貴發問作什麼用,日本站長說把在日本的家眷接來居住。孫貴發本不願出手,考慮到木材及很多物品得透過小石橋發運,得罪不起日本站長,便同意了,但怎麼也沒想到,日本站長是給川島購置的。

川島來太平鎮最初幾天,常在街面上走來逛去,福盛園、福泰樓、全生堂,總之除了福春院,他沒有不到的地方,而每到一處,看得特別詳細,花起錢特別大方,有一次他與兩個隨從在福盛園要了一桌子八碟六碗的套菜,沒吃幾口便走了,在福泰樓,川島讓櫃上給樓裡每個主顧三份煙膏,錢由他開付,類似這種事,川島幹了好幾樁,太平鎮人大為震動,議論紛紛。

“這日本人咋兒把錢串子到拎著,八成瘋了吧?”

“日本國有錢,聽說那兒的黃金,用腳就能踢出來。”

“孫家咋沒動靜,是不是讓日本人震住了?”

此話差矣,孫家大院不但有動靜,而且還反響不小呢。川島在鎮上的一舉一動,都在孫家的監視之中。

孫貴發始初沒在意,以為川島是有幾個錢燒包,來這兒擺闊,後來一想,擺闊也犯不上來這個小鎮,省城那麼大的地方還不夠他擺的嗎?不,不對,日本人來這兒肯定是另有目的。什麼目的呢?孫貴發思索著,甚至思索得有些食寐不安了。

“會長,你怕啥兒呀,我帶幾個人把小日本趕出鎮。”蘭炮頭嚷著。

孫貴發沒有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