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走到書房後便輕輕坐在了伊麗莎白的對面,接著,迎著伊麗莎白遞來的微笑,同樣微笑的他卻並沒有去抽出面前的資料或者檔案,而是就這樣靜靜看著伊麗莎白,似乎是在思考,但又像是猶豫。
伊麗莎白終於感受到奧古斯都的眼神,疑惑笑道:“怎麼啦?”
奧古斯都努力笑了笑,先是搖頭,隨後卻反常問道:“對了,上次你跟我說索菲婭給你來信了,上面寫了什麼?”
“不是說了嘛,索菲婭邀請我去帝都找她呢。”莫名其妙的嘀咕著,伊麗莎白也找到幾天前的那封信,試圖交給奧古斯都,讓他自己看,可奧古斯都卻輕輕擺手拒絕,伊麗莎白便只好無奈又道:“給你看你又不看,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想什麼。”
奧古斯都依舊微笑,溫和道:“那為什麼不去呢?你看,現在又沒有很多工作需要做。”
伊麗莎白下意識便要開口,但很聰明的她在開口前驟然便察覺到了奧古斯都的真正意圖,她的微笑凝固在了精緻的臉上,沒有說話。
奧古斯都自顧自笑道:“去吧,跟帝都比起來,費裡城可就是不折不扣的鄉下城鎮了,相信那裡一定會有趣很多。”
“你到底想說什麼?”伊麗莎白的聲音平靜而穩定。
奧古斯都攤手,無辜道:“沒有啊,只是覺得你和索菲婭本來關係就不錯,既然她邀請你去帝都,沒理由拒絕的嘛。”
“那為何幾天前我收到信的時候你不說出這些話,反而是這時候才說?”
奧古斯都悄然沉默。
伊麗莎白美麗的容顏並沒有情緒變動,她輕輕道:“奧古斯都,我是你妹妹呢,難道你真的認為我不知道你的考慮嗎?一定是又把我當成你的負擔了吧,你是不是打算向克里斯多夫全面宣戰?但考慮到克里斯多夫家族背後的那個人,你又覺得沒有勝利的把握,擔心萬一失敗,我會重新面臨深淵是嗎?”
奧古斯都艱難笑了笑:“沒有你想的這麼複雜,只是考慮到最近不安全,想讓你遠離這些不安全,所以去帝都的話應該會好一些,畢竟索菲婭這個時候剛剛回去,還沒有捲入君士坦丁的鬥爭核心,再加上又是紅衣大主教選舉年,彌撒恰好也在聖約翰大教堂,你在帝都會度過一段愉快的日子。”
“真的是這樣嗎?真的僅僅是不安全嗎?可是奧古斯都,你好像忘記了,阿爾弗雷德城堡這個時候本身就是最安全的吧。”
也是,由於阿爾弗雷德僕人們過半都選擇了停留在阿爾弗雷德城堡,導致護教騎士團的巡邏也失去意義,重新駐紮在城堡外圍,加上瑪麗夫人的暗中力量,基本上只要不是克里斯多夫全部的扈從騎士團發起衝鋒,這時的阿爾弗雷德城堡就是整個領地最安全的地方。
奧古斯都輕輕嘆息。
跟索菲婭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獨立與堅強不同,伊麗莎白柔弱下藏著的堅強簡直近乎倔強,有的時候奧古斯都也難免腹誹,明明看起來是個柔順乖巧的孩子,怎麼會在這幅嬌弱身軀下藏著那樣聰明而堅韌的靈魂,他寧願他的妹妹就是個美麗而庸俗的貴族小姐啊。
“我說過了呢,你不能總是這樣面臨危險就把我推開,想著只要我好好活著就沒事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如果連你都死了,我還怎麼活下去?”第一次在奧古斯都面前發脾氣,伊麗莎白說著說著便意識到了她的態度,她很快調整過來,柔聲道:“再說,也不一定會有你想象中那麼危險吧?”
“不,事實上我還沒有去真正考慮最大的危險,伊麗莎白,你要知道,當初襲擊阿爾弗雷德城堡的那支強大騎士團很可能就在克里斯多夫領地。”既然瞞不過,索性坦白,奧古斯都考慮著一旦開戰可能會面臨的種種狀況,他很清楚他的決定就是在懸空繩索上行走,一面是克里斯多夫被徹底拋棄後不堪一擊,另一面就是直接面臨那支強大騎士團的正面威脅,而如果是後者,幾乎不用懷疑,阿爾弗雷德沒有絲毫勝算。
“那為什麼不能再忍忍?目前的狀況,克里斯多夫也很難再實質性威脅到我們吧?”
忍?
奧古斯都平靜抬頭,對於掌控欲強烈的他來說,一方面他本身就相當厭惡,甚至憎恨這種他無法掌控的危險,另一方面如果他只會一味隱忍的話,那他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在騎士的道路上突飛猛進,說到底,他骨子裡就不是個會畏懼退縮的人,再大的壓力再大的危險,都只會最終成為他穩定前行的動力。
他不再解釋,迎著伊麗莎白滿是擔憂的眼神,他微笑,輕聲道:“伊麗莎白,這是我決定了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