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自然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只會與她劃清界限以求個清靜。曉得她浮躁淺薄了些,前世裡後來因為這性子,也幾番惹出了些是非,差點帶累了自家的名聲。本是想慢慢勸導過來的。如今一想,對她這樣的性子,一味懷柔只怕未必全有用,趁她年紀還小,適當的管教也是該有的。見正好提到了今日那丁嬤嬤,便道:“你當裴小姐這般,是因了畏懼丁嬤嬤的緣故?那丁嬤嬤地位確實遠不及裴小姐,只她身後的人卻是侯府老太君。這樣的人家最講規矩,裴小姐再高貴,也斷不敢跟規矩作對。”頓了下,又正色道,“說到規矩,祖母前些天又在我面前提了下,叫我要好生帶著你些。我們家雖不及她們那般的門第,只該有的規矩也是不能少的。前些時日我顧著家中雜事,沒怎麼顧你。明日起你跟我每日練一個時辰的字。慢慢練字,有助靜心定神,脫去些浮躁之氣。”
“我哪裡浮躁了?你前次教我的道理,我都還牢記在心呢。”
明珮嘀咕了句,瞧著有些不大樂意的樣子。
明瑜微微皺眉,再開口時,語氣已是有些嚴厲起來。
“過來馬車上時,你數次往窗外瞧來瞧去,當我不曉得你心思嗎?女孩家這般窺探一個陌生男子,若是落入人眼,只會說我們家出來的女孩少了規矩,連帶爹孃也遭人恥笑。”
明珮的臉微微一紅,低聲辯解道:“我沒見過京中高門子弟,這才好奇了些……”
“爹孃對我們姐妹一向寬坦,只我們自己更不可鬆懈。回去我稟下母親,去訪個好的教習嬤嬤過來,慢慢教你些規矩。”見明珮驚訝地抬眼,彷彿還想爭辯,擺了下手,“就這樣定了。往後你就曉得這是為你好。”
明珮曉得這個姐姐如今在家中說話有些分量,見她態度堅決,曉得已無寰轉餘地,心中雖有些不願,也只好怏怏應了下來。
明瑜回了榮蔭堂時,江氏正剛送走謝夫人,便對江氏略提了下幾個人去從珍館時的事,只說一切都好。末了又道:“娘,明珮如今也慢慢大了。我想著託人尋個教習嬤嬤過來,教導她一些規矩。你瞧可好?”
江氏有些驚訝地看她一眼,道:“珮丫頭也是個聰明的,只是性子散漫了些,我從前也疏於管教。難為你竟想得周全,多學些規矩自然是好的。”沉吟了下,笑道,“少不得又只能麻煩謝夫人。明日我修書一封叫人送去,託她尋訪下有無從前宮中出來的人。”
明瑜笑道:“我也正這般想。若有宮中出來的老人最好。”
江氏第二日果然叫人往謝府送去了書信,謝夫人閱後,當即回了信,一口應承了下來。此後一段日子,明瑜照舊幫著料理家事,每日裡不忘抽空督導明珮習字,日子倒也過得飛快,轉眼便是十一月底,江氏也有五六個月的身子了,小腹處一日日大起來。這日收到阮洪天命人帶回的家書,說梧州的事已畢,因了快年底,順道又去了趟臨近的蒙州,再小半個月就能回,這趟回來後,年前年後就再不出去了,定會在家陪著江氏到她生產。
阮洪天一去數月,江氏本有些思念丈夫,收到了信,心中自然歡喜,打發了人給隨禧園裡傳去口訊,自己便拿著信看了又看。明瑜陪在一邊,也是歡喜。只是心中卻總有些恍惚,隱約覺著家中彷彿要出什麼事,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加上快年底了,榮蔭堂事情更多,這個人找了,又下個人過來,每日裡忙得如陀螺轉,慢慢地也就放了下去。
再幾日,明瑜大早醒來,見春鳶進來,手上拿了個湯婆子捂到她腳端,又呵了下手,從個十屜櫃裡拿出件去年制的大紅厚緞銀貂褂,笑道:“前幾日天色驟寒,我就想著今年不定會比往年早下雪。今日起身之時凍得慌,一看外面果然竟真飄起雪,雖小了些,只地上也積得踩下去一個腳印呢。老太爺年年都要到西嶺山梅峰畫梅,今年怕是要早了……”
明瑜一驚,披了件衣服便到窗前推開窗格,見一夜之間,遠近青灰的瓦稜屋脊之上都已積白,空中還飄著細碎的雪絮,迎面一陣寒風吹來,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姑娘仔細凍了。”春鳶急忙過來閉上窗格,轉頭見明瑜立著不動,目光有些呆滯,嚇了一跳,急忙輕輕推了下她,“姑娘怎麼了?”
明瑜回過神兒來,終於想起了前些時候困擾了自己幾日的那件事情。
外祖江夔膝下只有江氏一女,如今已年過五十,獨自居於毗鄰江州的孟城祖宅中。阮洪天與江氏早幾年怕他一人孤寂,時常提起要將他接來江州一道過老,只他性子頗為古怪,竟不願與女兒女婿同住。明瑜早幾年常去孟城小住,跟他學畫,與外祖感